“主公,如此着急召迹前来,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中军大帐内,陈迹对着赵治行礼道。适才他正在营帐里处理文书,却突然被赵四叫来,说是赵治有事情找他。
他连忙赶来,发现帐中并无其他军将,心下疑惑。
“却有件要事与你商议。适才我父派心腹与我传来消息,言说秦总兵已于前几日在西河郡打败云国边军,斩首俘获无数。
自此明阳军在西河境内肆意转圜攻伐,不在话下。恰巧前些日子明阳军也送来许多粮草银钱之类,正囤积在边境处。
是故我父便命我调些军马前去接应。你也知道现在知晓实情之人不多,不好大张旗鼓。某思来想去,便打算调钱猛麾下李钦部前去运送。
那李钦前番与你一道去了北边,又有本事,是个可靠之人。但总归是个武夫,不通文墨,做不好这运输事宜。
加之非我心腹,手底下难免会有些不干净之辈。某便想着让你一道前往,一来作监督之事,二来也好统筹运调。
此事关系重大,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啊。只是辛苦你又要出去走一遭了。”
“属下必不负主公所托,定将物资尽数运回。”
“甚好,固城离边境不过三五日路程,可有把握在十日内将东西运回来?眼下时间不等人,把东西切实握在手中方才安心。”
“迹定全力而为。”
赵治点点头,又道:“其实这一去慢些也无妨,找出一条便捷稳当的运输道路才是要紧事。毕竟日后肯定还有源源不断之物资,此次只是第一遭。
若是这次做得好了,以后便让李钦部专职此事,功劳少不得他们的。只是你一路上定要严加监管,若有人有异心,即刻处理。”
“属下省得,必定小心谨慎,万不敢有负主公所托。”
“下去准备吧,这是调令和府君亲笔信件,可作凭证。”
陈迹接过赵治递来的两件东西,行了一礼,正要转身离去,似是又想起什么似的,对赵治道:“主公,我欲将杨同也一并带去。身边有个帮手,做起来总归轻松些。”
“那便依你。”
见赵治同意,陈迹这才出帐,往旁边的参军营走去。
进了参军营帐,直见一众参军正努力地伏案处理文书,无有偷懒懈怠之辈。陈迹满意地点点头,向杨同的位子走去。
几个参军注意到了动静,抬头发现竟然是自家上司来了,便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参军令。”
“且坐下做事吧。某此次来只是找杨参军有些事情。”
听到陈迹的话,一众参军将目光移向杨同,却见杨同也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适才中郎将吩咐我出个公差,我便点了杨同作了佐助。接下来一段时日我虽然不在,但你们也不可懈怠。
我稍后会将未处理完的军务尽数布置下来,希望我回来时你们已经将它们全部处理完了。”
“喏!”
一众参军顿时拉下脸来,好不容易有了个分担,没几天又走了。最要命的是自家上司也翘班了,接下来人日子就不用想着回家了,干死在军营里算球。
杨同倒是一脸兴奋。他在这个鬼地方干了几天,早就痛苦死了。眼下有个出去转悠的机会,自然是惊喜万分。
他连忙跑到陈迹面前,道:“多谢参军令赏识,属下必定勤恳做事,您有甚么任务,尽可分派与我。”
见杨同难得露出一副谄媚样,陈迹满意地笑了笑,便带着他出了营帐,只留下几个参军面面相觑,满脸羡慕的神色。
在通往自己营帐的路上,陈迹将事情给杨同讲了一遍。杨同听得越来越兴奋,这是中大奖了啊!
没想到那秦策那么能打,一战定西河。就算吃不下整个西河郡,也可凭借现有的城池地利与云军陷入持久拉锯战,吞下十几座城池完全不是问题。
再者当地世家被明阳军犁了一遍,届时赵氏接手之时便无有掣肘,真是大有可为也。
至于那些世家满门被诛抄家,他作为世家子并没有兔死狐悲之感。横竖跟他家八竿子打不着。
再者天下国家兴衰灭亡不知凡几,每一批世家的消失,代表着另一批世家的崛起,实在太正常了。你守不住家业,活该被人砍了去。况且都不是一个国的,权当乐子看了。
眼看赵氏崛起有望,对他有雪中送炭之恩情的杨氏,日后那收获可大了去了。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日后陈主簿飞黄腾达了,可莫要望了我这个一起苦过来的兄弟。”
杨同对陈迹舔着脸道。
见他这副活宝样,陈迹嘴角抽搐,并不理睬。回到营帐叫了几个文书,把手上的军务都吩咐下去后,便带上程来和杨同往钱猛军营匆匆赶去。
现在两军合并,那营盘自然就大了。且钱猛独领一军,他的军营可比以前远得多。
到了钱猛的军帐后,陈迹径直进去,却见他正在对着几个都尉军司马吩咐事情,正巧李钦也在。
见此,陈迹就在一旁的角落等候。等到钱猛说完事情,遣散众将,才发现陈迹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言痕老弟什么时候来的,某家刚才只顾和手下军将说事,可是怠慢了。”
陈迹摆摆手,又赶忙拉住走在最后的李钦,道:“你先留下,有事情要吩咐你。”
“老弟,这是?”
陈迹未答话,等其他军将尽数离去后,才对着钱猛把事情说了一通,并把赵治的手书交给了他。
“既然是如此要紧事,某家自当无有不允。李钦,你便带本部军马跟着言痕老弟走一遭。”
“喏。那末将这便下去召集人马准备了。”
李钦行礼而去。此事着急,耽误不得,且此去时日不短,路上行军的军资都要准备齐全了。
“派李钦去办倒也合适。一来他是寥寥知道事情的,二来他手下大多是参加过兴丰之战的老卒,倒也不差这些操练的日子,派去正好。”
看着李钦的背影,钱猛摸了摸自己的胡渣道。
“不错,想来将军也是此意。”
“说来局势变化之快,实在令某家始料未及啊。我们之前还说要等个一两年功夫,没想到机会是愈来愈近了。”
钱猛虽是粗汉,但看得也很透彻,加上知道的东西多,那想得自然不一般。
“依老哥之勇猛,以后搏个拜将封侯,封妻荫子绰绰有余啊。”
“老弟倒来说某。你屡立大功,又是将军腹心,日后老哥还要靠你罩着才是。”
两人笑着互相吹捧了几句,满是对未来光明前途的期冀。国家板荡,正是彼辈挣个锦绣前程的大好机会。要是搁在太平时节,不说什么资历,光是出身都能让无数人泯然众矣。
“时候差不多了,老哥,小弟这便走了。”
“言痕老弟一路保重。”
陈迹三人来到李钦部的营地,发现千余人马已尽数集结完毕,李钦正在训话。将他们被派出去运输些军资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通,却见一众将士脸上满是意动。
终于不用困在这里操练来操练去了。这次不仅能出去转转,还能立上一点功劳来,想想就是一件美事。
“主簿,末将本部人马已尽数集结,物资也已准备妥当,是否开拔?”
“即刻开拔。”
“喏。”
李钦招呼手下几个军司马各领本部将士列出军阵,一部部分散开拔出军营。而他则领着十数亲兵,和陈迹三人骑着马走在最前面。
周围一些都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打探消息,以为是有甚么大动作。最后得知是李钦部被派出去执行军机任务,顿时皆是一脸羡慕。
他们也不想一天到晚困在这里啊,只有一群糙汉子,酒没得喝,娇娘没得耍,实在憋死个人也。这种好事怎得就落到这厮头上了。
几个都尉中就数马姓都尉神色最是复杂。要知道以前李钦还是他的下属,他曾经还招揽过,这厮的态度却摸棱两可,让他甚是不爽利。
哪里想到这才多久,那李钦就和他平起平坐了,这升官速度实在是让他望尘莫及。如今更是被中郎将这般重用,说不得又要立下功来,难过得他现在直想呕血。
人与人,果然是不一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