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门处的鏖战愈加焦灼,一轮轮骑兵疯狂地冲击着讨逆军用血肉之躯组成的阵型。
看着无数袍泽不断倒地,空气中满是血腥气味,更有好些尸首在眼前被踩成了碎肉血泥。
这一切的一切,让没有经历过如此惨烈大战的讨逆军心中的胆气不断下降,转而占据心中的,满是对死亡的恐惧与对敌军的畏惧。
随着一排排士卒倒下,后边的讨逆军士卒愈加不堪,逐渐有了崩溃的趋势。周安见此,深感胜利在望,便大喝道:
“弟兄们杀啊!不消须臾,便可踏破敌营,斩杀敌酋!
率先破营者,赏千金,连升三级!”
在胜利以及物质的刺激下,剩下的庐阳军骑兵重逢地更加猛烈,全然不顾这攻坚战并非自己所长。也忘却了打到现在已经凭白战死了三四成的袍泽。
现在,他们的眼里只有战功,只有金银,只有大好的前途!
“郎君,让某去吧。”
看着营门处愈加对己方不利的战况,程来向陈迹请命道。
自从石陵一役结束后,他便没有参加过任何战事。除了护卫陈迹外,便是操练亲兵了。对于他来说,真直若是闲出个鸟来了。
“去吧。”
程来兴奋地点点头,让胡麻带着五十亲兵继续护卫陈迹后,便操起自己那斩首无数的巨斧,带着百余亲兵下了寨墙,往营门杀去。
此时刚好是庐阳军骑兵彻底冲散军阵,正要大肆冲进营寨中的节点。程来瞅准了时机,当即从侧翼杀出,只凭借步卒的战阵,就向那骑兵冲去。
庐阳军骑兵只顾着追杀向然之手下的溃卒,但无奈营寨无有外边宽阔,又多是讨逆军士卒阻碍,这冲击的速度便慢了下来。一时间进退不得,收效寥寥。
“杀!”
程来大喝一声,趁着敌军骑兵速度减缓的时候,一跃而起,扬起手中的巨斧凌空劈下,当即便将一庐阳军骑兵劈成了两半。
温热的鲜血浇洒到了周围的骑兵身上。他们随之看去,却发现敌军突然杀出一部人马,为首的更是犹如魔神一般,气势好不骇人。
“快拨马迎击!”
一骑兵曲长大喝,不再去顾那些溃卒,转而向程来并一众亲兵杀去。
不料他率着数十骑刚要冲锋,便被那部人马率先杀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随即又分成数股小队,彻底将他们切割开来。
没了骑兵原有的冲击力,这战斗力便丢了一半。庐阳军骑兵本想居高临下地斩杀这些士卒,不想他们的战阵严密至极,配合熟稔。
一人用圆盾挡住攻击,便有另外两人趁机挺起长枪,或是举起佩剑,将围攻的骑兵斩于马下。
不出盏茶时间,刚杀进营盘的数十骑兵便被分割消灭,死得一干二净。而这一部亲兵却无人战殁,只有数人轻伤罢了。
周安在营外看得分明,连忙下令剩下骑兵不要轻举妄动,尽皆回转过来,重新结阵,准备新一轮冲锋。
此时向然之已经重新收拢溃卒,并再次结阵,压了上来,将营门又牢牢堵住。
只是现在他手下的士卒除去战死和重伤的,已然只剩一半,且多是疲惫不堪,还有小半各有伤势。战力相比之前大大不如,不知还能撑几多时候。
陈迹在寨墙上看着向然之的动作,不禁暗暗点了点头。虽然他有投降的劣迹,但这份本事的确可圈可点。再者作为收降者,他是受益者,便也无需去计较恁多。
只要挺过此仗,向然之和他手下的将士,可以大用。
“我军还有多少人马?”
“回禀司马,不过五百余骑了。”
周安心中了然,虽然只剩一半人,但对上如今的讨逆军士卒,只消冲锋二三次,便能再次将彼辈冲垮。
但那群新填补进来的士卒非易于之辈,尤其是领头的将官,一身本事好不悍勇。饶是在英杰众多的庐阳军中,也是难得一见的猛将。
若要冲垮敌军,此獠是个重中之重。
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周安便再一次指挥骑兵向前冲去。
“踏踏踏——”
充作先锋的百余骑很快便冲到营门,将向然之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军阵再一次冲出了一道裂缝。更有数人直接被震碎了五脏六腑,就此战殁。
程来见此,却依旧只是在旁边养精蓄锐,未有任何动作。
毕竟现在军阵已成,若是换下去仓促变阵,必然会被敌军瞅准时机,迅速冲散。到了那时,一片混乱之下,就算是神仙也难救。
“将弓手全部调下去。胡麻,你率亲兵接替他们,继续往营外射击。”
“喏!”
陈迹的亲兵吃得好,喝得好,尽皆是臂力过人之辈。加上陈迹时不时让李钦过来操练他们的射术,使得他这一部亲兵,可谓是持刀善战,引弓善射。
若非条件不允许,他还要操练一下他们的骑术呢。到了那时,这支亲兵那才是绝顶的精锐之军。
也就是现在人数太少,要不然陈迹早就让程来杀过去了,哪还用得到向然之手下的士卒去送死。
“退!”
见到在敌军的冲击下,麾下将士真真抵挡不住之时,向然之连忙指挥一部人马断后,将大部士卒撤了下来。
而这时,程来连忙带着亲兵又杀了上去,救下那些断后的士卒,和他们一道将庐阳军骑兵挡住。
有了这一支身披精甲的士卒加入,庐阳军更加不得存进,被死死堵在了营门处。
随后程来让赵一带着五十人继续将他们围困,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五十余人上前包抄,将冲击的骑兵分割后,再一一斩杀。
此时的营门处完全沦为了一个绞肉机。失去了奔驰能力的骑兵在此处宛若待宰的羔羊一般,进进不得,退又被截断了后路,只得再原地持剑厮杀。
但彼处实在太过拥挤,往往一个庐阳军骑兵好不容易抽出佩剑厮杀,迎接他的却是一面面盾牌,以及随后直刺胸膛的长枪。
见这一次冲锋的骑兵又要被消灭殆尽,周安直觉胸腔中有无名怒火升腾,却无处发泄。
“众将士,随某杀!”
眼瞅着讨逆军士卒又要恢复军阵,周安再也忍耐不住,直接带着剩下的数百骑兵一拥而上。
付出数十骑伤亡,顶过了一阵精准度极高的箭雨后,庐阳军骑兵纷纷挺枪,依靠强大的冲击力向讨逆军士卒辞去。
由于这一次的军阵更加仓促,且几乎所有士卒都累得无有力气,一下子便被周安率部击溃,冲进了营中。
一个个骑兵抽出佩剑,如潮水般涌入大营,开始对着彻底崩溃的讨逆军衔尾追杀起来。
“莫要慌乱!结阵!结阵!”
向然之疯狂大吼,拔出佩剑带着十余亲兵想要止住溃退之势。但无奈此时的士卒已经被杀得再无战心,根本无有人来听他指挥,一个两个都在疯狂地往后跑去。
“胡麻!随本将杀!”
“喏!”
胡麻立即指挥亲兵丢下长弓,转而抽出佩剑,护卫着陈迹冲下寨墙,向庐阳军骑兵杀去。
仗打到现在,陈迹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想办法鼓舞士气,这群溃卒的慌乱便会使得战场局势进一步糜烂,甚至影响程来等人的发挥,最终败下阵来。
而鼓舞士气的方法,没有比他这个讨逆军主将亲自下场厮杀,更能唤回士气的了。
“杀!”
程来已经带着人杀开了。纵使敌军有战马之利,但到底不能彻底施展开,很容易便被精锐的亲兵截住围困,再举枪杀之。
但是周安也非易于之辈,在他的亲自率领下,分出了两百余骑来阻挡程来的冲击。
很快,陈迹手下的亲兵便也出现了不小的伤亡。一个个士卒被居高临下的骑兵或穿透了胸膛,或划过了脖颈。更有甚者被劈碎了脑袋。
一时间讨逆军尽皆陷入了颓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