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逆军粮草大营,向然之正指挥着士卒把营寨造得更为扎实严密些,好让敌军更加相信。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士卒在搬运着讨逆军将士的尸体。这些都是昨日交战撤下来的重伤士卒。只是没有熬过去,就病亡了。
本着逼真的原则,陈迹就只好亵渎一下他们的尸首。让他们装作是来监视向然之的,只是被他偷袭杀害。
反正死得时间并不多长,到时候只要往地上一摆,在把血浆一淋,夜色之下足够以假乱真。
只是苦了这些将士的亡魂不得安宁。由此陈迹还特意多追加了两倍的抚恤和赏银。
“明弼,今夜就看你的了。只要你能成功率部打入敌军内部,大局可定。”
陈迹巡视了一番营寨,随后来到向然之旁边道。
“讨逆放心,必然讨逆所望。”
“嗯。那我们先走了,军中还有诸多要事,便不在此间逗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罢,陈迹便带着一道前来的杨同、公输亮以及程来等一众亲兵返回大营。
待走出了粮草大营,杨同才问道:“你就这般信任向然之,在他军中一个心腹都不放?
要是他真的直接投了,我军不仅白白损失五万石粮草,说不得还会被他们将计就计,致使全军覆没。”
看了杨同一眼,又注意到公输亮同意有意无意地看着他,陈迹正色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向然之真的有小心思,我就算安插了人也是无用。
再者,这段时日相处下来,我相信他。”
公输亮听了,原本古井无波的神色微微变换起来。
而正在大营中等着鱼儿上钩的向然之,心下也是感慨万分。对于陈迹这份沉甸甸的信任,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以死相报了。
像他这种降将,安全感是最最缺乏的,深怕主将不信任,同僚排挤。但现在陈迹这般无条件信任他,同僚也是鼎力支持,他自然是迅速归心了。
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有良心的,谁对自己好,那心里自然是瞧得透透的。别人以真心待之,他又怎是那狼心狗肺之徒。
时间很快来到午夜子时,微弱的月光照射下来,使得地上点点斑驳呈现。不过纵有星光作伴,今夜的能见度依旧非常低暗。
忽地,在山坳一侧有火光亮起,由远及近,有小变大。
是泗阴郡兵到了,不多不少,刚好一营五百人。
领头的是军司马吴恒,算得上是张和的心腹。不过他本来是不想来的,因为搞不好就死在这里了。
但碍于张和下了死命令,且这事儿风险高收益也高,他也就只能屁颠屁颠率军来了。
从大早上一路跋山涉水,饶了好一阵子路,才堪堪来到山坳不远处扎下营来。随后又一直等到午夜子时才率部前来接应。
大军很快接近粮草大营。此时大营一片漆黑,竟连一点火光也无。不过空中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对于吴恒这样的老行伍来说最是熟悉不过。
看来他们得手了。这样想着,吴恒随即招招手,便有士卒上得前去。待靠近大营时,举高火把挥舞三下。
顿时整个大营猛地亮了起来,又有一将带着数十兵士迎了出来。
“吴司马,不想竟是你前来接应某家。”
见到对面为首的吴恒,向然之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
“正是某家。自上次一别,便有许久没见到向校尉了,不想在此间做了好大买卖。”
吴恒与向然之是认识的,甚至以前还在他手下当过差。
不过见到向然之惹毛了李文后,吴恒便托了关系,调到了张和麾下,还很快巴结上了他,成了他的心腹。
“现在事情紧急,日后再叙闲话。这便请吴司马前去检验一番粮草吧。只是还请快些,陈迹那厮派了人安插到大营中,每隔一个时辰要传递一次消息。
现在他们都被我杀了,没有消息传递,必会惹人前来探查。届时你我都得完蛋。到现在为止,时间已经过去一炷香了。”
“不想那贼厮如此谨慎,那是要快些。”
吴恒听了向然之的话,不禁又相信了他几分。只是这样一来,全部检查完五万石粮草那是不现实的,只能随意挑些看看了。
想到这些,吴恒直接带着人,被向然之引到粮仓。路上他不断打量着营寨,见其修建得甚是严密,心下暗暗点头。
就这样一座大营,若非有内应,还不定要花甚么代价才能打下来。
很快大军来到粮仓,吴恒随即摆了摆手,便有泗阴郡兵分成数股,分别到各处粮草检查起来。
而吴恒本人也亲自率着亲兵进到一处粮仓中,拿出匕首刺破一个麻袋,便有粟米止不住地洒落出来。
随后接连刺破好几个麻袋,皆是一般无二,尽是些上好的粟米。
满意的点点头,让亲兵继续检查,吴恒便退出粮草,对向然之道:“向校尉立下这般大功,不仅能将功折罪,还能官升数级。
届时发达了,可莫要忘了某这个故人啊。”
“吴司马说的哪里话,某家能不被怪罪已是幸事,哪敢奢求更多。不过若是真有这一日,断然不会忘记我等当日之谊。”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却是出卖了他内心中的欢喜。
吴恒见了,心下暗骂起来,面上却也是一阵应和。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被派出去的泗阴郡兵才回来,纷纷向吴恒点头示意,表示没有问题。
吴恒随即放下心来,大喜道:“事不宜迟,这便放火烧了吧。”
“放心,早已准备好了。”
向然之招招手,便有麾下士卒拿起火把往粮草边上一点,顿时便有火光冲天,直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一般。
“此间动静很快便会被讨逆军知晓,当需立即撤出。”
随后两人率部退出大营,照着吴恒来时的路返回。
不过这大火甚是骇人,很快便叫讨逆军注意到,立即派出一部骑兵来追。
“司马,我军背后有敌军骑兵追击,已经不足三里。”
斥候慌忙来报,带来一个让吴恒抓狂的消息。
“这可如何是好此间虽然多山,但此路并不狭窄,要是被敌军追上,怕是难以善了。就凭这无边黑夜,又如何是敌军骑兵对手。”
“吴司马放心,有某家在,必然护得你周全。若是你出事,某家如何回归大军。”
向然之拍了拍吴恒的肩膀,随即分出两千兵马前去断后。
“向校尉高义,某家一定会如实禀报郡尉的。”
兵就是将的命,能一下子舍去两千兵马,看来向然之是深怕张和依旧怪罪,不惜再下本钱。
这份急切回归的拳拳之心,当真叫人动容。
听着后边传来的阵阵惨叫声以及马蹄声,吴恒真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这跑得也忒慢了。
不过向然之派去断后的兵马也真是给力,阻拦了敌军骑兵好一阵,待到天色渐亮之时,吴恒已经率部跑出了相当距离,离山坡大营也是越来越近。
“这次多靠向校尉了,前方不足两里地,便到了我军大营。待得再往前些,便有人接应,算是彻底安全了。
看在校尉如此忠心的份上,某家也不瞒你。到了大营后,会有人来收缴你部甲胄兵器,届时不要反抗。
只要你们如实上缴,之后便会还给你们的。可若是违抗,怕是要出人命了。”
“多谢吴司马提点。”
向然之抱拳,一脸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