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他感觉到了混着河泥与血迹的鲜腥衣服被人换掉。搅在皮肉里面的衣服碎片被冰冷的镊子挑出来,有点疼,可惜他试了试挪动嘴巴,发不出声音来。
伤处陆续得到上药、包扎,缠上了绷带。感觉异物到了撕裂的筋肉,丝丝的抽痛。因为手臂伤还没有全好,就下水,他当时是不管不顾,现在绷带被拆开,重新消毒,上药,这也有点疼。
随后有一股冷风吹过,他感觉自己应该是被剥光了,昨晚战斗了很长时间,又在护城河里打了两三架,那味道肯定是不能闻。
脖子上泥块,脸上,耳边细细的泥沙被温毛巾搓去,就像去掉了不短时间共存结的痂,有种身体的一部分失掉了的怪异感,又有一种毛孔得到呼吸的舒畅感。水滴汇成一股小小的直流,很快的下坠到胸口,痒痒的,很快被暖毛巾抚平。
那双手是带着茧子的手,他能隔着毛巾感觉到。粘有碘酒和酒精的织物来了,酒精落在皮肤上,吸走了热量,擦拭到的地方会回馈到清凉。
这些都清洗完成,一件件换上了保暖,宽松的衣服,被一直摆布的这个人思忖着,最后一件可能是病号服。
我这是到家了?林君汉意识有短暂的这么一个猜想,毕竟被固伦破坏者抓到了生吃了我还来不及。他的思绪很疲惫了,意识躺入了黑暗的空间中。
又是在意识沉睡中醒来,这回感觉到了阳光、空气、干净、舒爽,这绝对是在一个大房间。鼻子嗅到了杂粮粥的香气,这种气味很熟悉,肠胃不受控制的蠕动反应,都有点饿了。
嘴巴被打开,唇齿间有谷物的颗粒感、多种杂粮的丰富和充实、糯米的软粘、蜜枣的红润……粒粒香黏,煮的很软,温暖的,顺下食胃,意犹未尽。
这种粥并不好煮,丰富的原料,控制好火候,做的好吃是不易的。
“林君汉,要好好的修养吖。”
这太幸福了,估计很长一段时间我要享受被宠爱,关心着的感觉了。
早饭过去,颇百无聊赖的过了一段时间,他不需要补充睡眠,安静的躺着静静养神。
失去娱乐和正常行动的人。此时候听觉十分的灵敏,他能听到细小,低碎的谈话声,刚开始还不清晰,需要连听带猜,很快理清了逻辑,监听到精确的谈话,这是在说病床上这个人的伤势。
“武都察的异种元力留在体内,这要赶快清理掉啊。”
郭勋城:“他的体内现在有三种力量冲突,我现在上去只会添乱。”
三股元力纠缠,林君汉吃了一惊。因为他现在就没有元力的概念,不是元力的掌控没了,而是察觉不到自己身上元力的存在。上穷碧落下黄泉,搜遍身体的角落,空空的。
努力也努力不了,只有听天由命了。
一会郭勋城和说话的人踩着脚步声走进了。
郭勋城俯下身,用熟悉的声音亲切道:“林小友,这位老先生会每日查看你的状态,并且讲经怎么梳理杂乱的元力,而且会把你没看完的书补给你,有时候我也会来。”
郭勋城走了,他推荐的那位“老先生”坐下来,开始讲一些理论。
虽然不太喜欢被灌书,但在这里没有其他的消磨时间方式了。
后续没有多久,门房有所摇动,听脚步声来了许多人,陆续上够了,站满了床头床位。床头柜子被移动,可能是堆放一些荣誉、鲜花和慰问品,这里只有猜想,大概可能是市政、武都府等的在致辞。
只是说的话都太正式了,林君汉记不下来。
即使在床上躺着,他还是有很多事的,比如好好的做吉祥物,至少修炼理论的课程不能落下。
现在脑袋灌的东西比较多,他还没有想清楚昨天他晕厥后都发生了什么,只是确认自己被救下了,迷迷糊糊想着昨天情形的推演和今天记下的理论复盘,两种思绪方向纠缠着,睡着了。
时间不清楚,又是一段时间醒来,是直接被很多人搞出的声响给吵醒了。听了一会分析,原来是记者,自然是很能闹腾,即使每一个人稍微有在注意分布,不过合在一起就相当嘈杂了。
这些人,人数够多。
“最近击杀境外间谍叙功第一的战斗英雄,我要给他拍一张照片。”
“英雄出少年,我可得到近处好好看看。”
“一看到这个场景我就热泪盈眶,在这里,我能写出最感人肺腑的稿子。”
……
“安静,安静。病人需要修养。”
有声音不满意了,听声音,她大概这里的护理人员。此时分贝不高,但是很严厉的斥责报社和记者们。
其实,有众星捧月的机会我不反感。
没多久,就来了这里的管理者将这些人都轰出去,只允许一家本地媒体拍照,采访医师。其余媒体以这家为准。
记者风波后,陆陆续续来了一些昨日包围被解救的武者过来探望。林君汉不太记得清了。
人太众,批次密集会,这么下来吃不消。这种场面,大概第一天会是最多的,之后就安静了。
林君汉已经睡的太多,不知道什么时候算白天,什么时候算黑夜了。只有按着三餐的时候,估摸个大概,还有护理的工作大叔和大妈,随口说出的时间来确定。
之后的日子他通过数饭来算日期和时间,不过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一天最后的一次晚餐,依然是流食。林君汉老神悠在的病床上躺着,如果他有身体的调动权,会是翘着二郎腿,双手放在脑袋下。
心里想着人生旅程奇妙的变化,是按常规接下寻找风晓的事开始,这一个月之内,可算是见到大世面了,血手印、赵磊复仇、边军武学、双方势力争夺、郭勋城、罗拜道……
身份和修为也因为着一番番的奇遇和搏斗猛级连跳,这些战斗一直在压榨身体和意识计算的极限,有好几次差点要死了,就是没死,落到现在就是怎么休息都休息不够。
打了那么多场,我该好好的睡一觉了。就是现在并不能控制身体,只能单方面接受外界给自己的反馈这点有小小的不满。
在黑暗的无边空间,怎么跑也跑不到头,躺下去他就一直睡,一直睡。起来就一直跑,一直跑。
也挺苦恼的,不过这是一种有小瑕疵的大休假,是最有理由的偷懒方式,懒人是不可能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