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16】破禁锥与往事(1 / 1)殊屠未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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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就到这儿!”

黑夜中,江阳压低了声音说道。

“咕叽~~”

旁边水中传出低沉的回应,江阳连忙伸手按住它:“嘘!小声些,你就在此接应,别闹出什么动静来知道么?”水响哗啦,胖头鱼偏了偏脑袋,乖巧地伏低身躯,作安静状回应。

江阳满意拍了拍它,轻声道:“我去取一件东西,很快就会回来,你记得藏好了!”

胖头鱼旋身游了一转,回身一沉潜入水中。

它那“敛息”神通着实神妙,江阳明明看着它下沉,却没能觉察到明显的气息。甚至若非有魂契联系,他根本都不会觉察水边有何异样。

江阳看得眼热,心中暗道:“也不知这神通上限如何,要是自己能学会,能拍上不少用处呢!”当下决定回头就在“御灵”时好生参悟,争取琢磨通透!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去取回那件对江阳十分重要之物。

最初他其意谋划灵石矿,也正是在原主记忆中找到此物线索,方才有了将大胆想法实现的可能。那件东西存放在武阳镇黄梨山,地处涪川以北。有一条由北向南注入涪川的支流经过镇子,江阳正是与契兽青灵顺流而至,上岸处距离武阳镇仅数里地。

此地仍属御兽宗地界,偶有宗门弟子巡逻。

为此江阳不得不谨慎些,现在的他可不能将自己暴露出来。上岸之后,江阳辨明方向,掐了个诀使出“神速法”,以灵力加持自身助益行进速率。

“神速法”是练气修士增益自身法术的标配之一,各宗各派或有差异,不过大抵相类。少数精于此道者,则由此开发出效力更强的术诀。江阳的“神速法”属于普通一类,只是得益于御兽宗传承底蕴,他的“神速法”比小宗小门的同类术诀略胜一筹。

江阳原本修行天赋极高,所学术诀尽皆驾轻就熟。当即使来,整个人如缚清风,行走间轻盈飘逸,瞬息无声。远远看来,果有几分出尘悠然态势,那是凡俗武者毕生苦练也难以企及的层次,是以“仙凡有别”,世间主流皆以修行为上。

黄梨山就在武阳镇北面。

江阳绕开镇子,深夜潜行,悄然无声地赶路。不多时,登上山峰,他没往秀丽高峻的主峰,而是越走越偏,竟到了黄梨山西面一处无名山谷。到了这一带,江阳越发谨慎,此处距离御兽宗一处主要矿脉——“樊田灵矿”不过数十里,已属宗门严厉警戒区域。

所幸,江阳一路顺畅,未曾遇见巡守弟子。

因为灵矿入口并不在武阳镇方向,这一带巡守弟子的数量与频次,都比灵矿入口的那一方松懈许多。无名山谷平平无奇,旁人路过也会下意识忽略,其中有处山洞,洞口狭窄,不过一人侧身得入。洞内也不深,只数步区域。

江阳循着记忆找到洞中,目标直指洞内一处地面,挖开之后得到一个石匣。

石匣原本就由江阳埋下,此刻他将其取出,脑海中竟也浮现起当初埋它的一幕,同样是捧着石匣若有所思,可当初的江阳淡然坚定地埋藏它,今日的江阳却兴致勃勃地将其启出!

时空仿佛在一瞬交汇,江阳顿了下,释然而笑,自语道:“徐师弟当日所言,居然一语成谶,没想到我还真有用上此物的一天!”

咔、石匣揭开。

匣中盛放一枚锥子,长尺许,上为六棱方,下部尖锥,方棱面上刻画着一个个繁复法纹,互有关联而神秘难辨,纹路中隐隐散发出晦暗灵力波动。

江阳轻抚其上,能感觉到一股隐藏的锋锐,这是——“破禁锥”!

此物是法器,需以灵力驱使。“练气期”修士灵气淡薄如纱,难以撼动,唯“筑基期”修士灵气如丝如缕,凝若实质,方能驾驭。——当然,这也并不绝对。

“破禁锥”用如其名,乃为“破除禁制”而作。

而每一枚“破禁锥”能对应起效的禁制也有不同,眼前这枚,正是专门破除“樊田灵矿”的禁制炼就!看着它,江阳便如再度看见徐师弟,那个偏激、绝望如若一支火炬,不把自己燃尽誓不罢休的顽固少年,往事涌上心间。

——

“徐秋平里通外敌残杀同门,背逆祖师教诲,彻底违背门规第九戒、第十三戒律与第四十五律,估念其并非首恶,判其逐出门墙,罚入矿洞为奴,永不得恕!”

“不!我不服!”

“师父,我是被冤枉的,师父!”

隐脉弟子徐秋平,师从“偃影血狮”吕盛,当日刑罚堂上他便给江阳留下难以释怀的印象——从义愤,到激烈抗争,再到“证据确凿”的绝望与心若死灰,江阳总也无法忘记那般场景。

他本以为那会是最后一次见到他,谁想仅一年后,两人就在这黄梨山不期而遇!

那是,江阳接任宗门例行巡守的任务,完成以后可以到执事堂领取灵石。而徐秋平则被废去经脉修为,押入“樊田灵矿”为矿奴,终身不得解脱。

江阳遇见他时,徐秋平衣衫褴褛、形容枯槁,若非对方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他几乎完全不能辨出。

“徐师弟?”

那时江阳声音中多是惊诧,隐约中似也有几分惊喜。

徐秋平则不同,枯瘦面颊闪过惊骇、愠怒,最后都归结成咬牙切齿的愤恨:“巡守弟子?!”他毫不犹豫地发起决死攻击,当时江阳仅“练气”修为,不过在同阶同门中却是个中翘楚。徐秋平原先就比不得他,更别说那时候修为尽废!

只一招,徐秋平落败。

复一招,江阳将他制住。

“徐师弟,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你。”江阳语气慨然地道。徐秋平满脸激愤嘲弄,“呸”地骂道:“老子也没想到这么点背,居然会在这种旮旯山脚遇上你这御兽宗的巡守狗贼!”

江阳默然。

他虽然被骂,却能设身处地理解,并未还口。只等他骂了一阵,这才问道:“我记得你被罚入‘樊田灵矿’,怎么又到了此处?——你是怎么出来的?”

徐秋平冷笑未答,仍是骂道:“狗贼,要杀便杀,废那么多话做什么?”

江阳自然觉察有隐情,但也没有逼迫,略沉默片刻问他:“徐师弟,当初里通外敌背弃宗门、残杀同脉师弟的恶行,当真是你所为么?”

徐秋平愣了下,似乎没想到江阳会问及此事。

在黑暗矿洞挣扎一年的他,早已从最初的激愤转为淡漠,闻言也只是冷笑着嘲讽地道:“老子要说是被冤枉的,你敢信么?”

“我信。”江阳目光直视,平静而认真。

徐秋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的“罪行”,可是通过刑罚堂当众宣判,乃铁板钉钉无可更改之事,眼前这人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质疑刑罚堂的裁决?直到此时,徐秋平才正眼看向来人,略作辨认后出声道:“你是‘炎狼’的那个什么‘江阳’?”

“是我。”江阳点头。

徐秋平认真地看了看他,嗤笑摇头:“你这家伙——你以为你是谁?你信了,事情就会有改变?嗤!废话少说,江阳,你要是个汉子就一掌解决了我,别让老子再回矿洞,老子做鬼也惦记你的好!”

孰料江阳摇了摇头,让开去路:“你走罢。”

徐秋平皱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江阳只好再说一遍:“你走罢,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徐秋平这才反应过来,一跃而起,满脸惊疑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放我走?哈哈,江阳,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江阳没再看他,只是轻声地道:“一个经脉被毁、修为全无之人,对宗门根本毫无威胁——至于灵矿,又何曾会缺少区区一个劳力?”他像是解释给徐秋平,也像是在告诉自己。

另有缘由,江阳没说——其实一年后的今日,当初徐秋平那不可饶恕罪孽的“确凿”证据,如今累现破绽与疑点。江阳并未查证到幕后真相,但也觉察徐秋平恐怕蒙受冤屈,心中由此充溢着一股郁气。越是心向宗门,那股郁气越发难以释怀。

直到此刻撞见徐秋平,引发江阳心绪,竟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选择!

“你当真放我走?”

徐秋平见江阳并不像是消遣他,试探地往前几步。回望看到江阳点头,徐秋平毫无迟疑转身便跑,没有片刻停留。江阳果然没有阻拦他,任他离开,而半个时辰以后,江阳在巡守区域一处显眼之地发现了对方留下的包袱。

包袱以破烂衣裳裹缠,块头不大。

江阳解开来,里面放着一颗锥子,一张兽皮卷,上以新鲜血痕书就——“我得解脱,全凭此物,今转与兄,唯兄自处,望永无用也”。翻转兽皮卷,其上另一面绘制着繁琐路线,细看竟是“樊田灵矿”中的矿洞路径,而那锥子经过辨认,发现居然是一枚“破禁锥”!

至此真相大白,徐秋平能从矿洞逃出,显然正是依凭这两件东西。

只不知他到底是从何处得到它们的,那兽皮卷看起来年生日久,上面绘制矿洞路径的手法、痕迹呈现出多种风格,似是出自多人之手,也绝非最近完成。

思绪至此回归现实,江阳眸光闪过,感慨机缘巧合、世事无常之余,也不免腹诽原主的迂腐!

原来,原主江阳在取得这两件东西之后,第一反应居然是呈给师尊请罪。只是后来反应过来,他手中这两件东西说不清来历,一旦被追问到底,江阳知晓自己不会隐瞒,必然据实已告。在此之境,江阳没有考虑自己的处境,反倒忧心如此恐怕会将徐秋平牵扯进来。

徐师弟之事被勒令不许妄言,可江阳从师尊的只言片语中,也推测出对方乃是受了冤屈。

——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总不能为了一个被驱逐出宗门的“叛徒”,而自毁刑罚堂的威严吧?

江阳脸上露出嘲弄神情,任原主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未来的他也会因为相似的言辞落入如出一辙的境地罢?

好在,他江阳并非原主!

当即收起“破禁锥”与石匣底部的兽皮卷,江阳迅速原路回返,打算回去就开始研究兽皮卷记载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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