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乌鸦一般黑,李逵对我的故事深信不疑,龙知县活生生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我说:“龙知县更为出奇,他本身就是盗匪!”
猎户们窃窃私语起来,在他们眼中,龙知县绝对是个好官。
面对他们疑惑的眼神,我无需多言。他们或许以后能够明白,或许一直不能明白,但是他们明白与否,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我无需多言,也不必在意他们的惊诧、慌张与不解。
李逵道:“天下不止龙知县是个贼,贪官污吏都是贼,他们吸尽了民脂民膏......”
猎户首领说:“各位大爷,我觉得龙知县,他......他是个例外,你们说的什么我怎么想也不明白”
我说:“你听不懂最好,听得懂反而使你更难受”
他们陷入沉思,大家安静下来,只有山中的风声穿过耳畔。
李逵说:“我替你们打虎,让你们好交差,你们不用打野猫来充数啦”
我笑了,说道:“用夜猫作弊的事应该也不是他们打得头!”
猎户道:“确实如此,邻县已经这么做了,知府大人也对此深信不已,而且予以嘉奖”
李逵问:“现在还有山民命丧虎口,知府大人也一直压下任务来,他们弄虚作假就不治他们的罪?”
猎户诡异一笑,说道:“现在的人都狡猾得很,他们说打掉了一只,但是还有另一只”
原来如此!官场就是一个大染缸,一入官场便会身不由己,只能如此。
不仅此县独然,各县皆然,而且各县竞争激烈。
我笑了笑,说道:“也许知府大人已经知晓实情,但不拆穿,让你们继续打些野味儿,他好享受鲜美的猫肉”
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我问:“他是不是有姨太太?”
猎户首领道:“有的!有的!而且不少,我们知府大人出了名的大色鬼,还盼望着多子多孙呢!”
我哈哈大笑,说道:“人之常情,野味很滋补的!”
李逵道:“他奶奶的,怨不得贪官杀不尽,原来这些人真能生!”
我也大笑!
李逵真的很有见地,而且这个见地我闻所未闻。
我接着说:“老虎肯定打不完,将来你们上交的虎肉还会按斤排名!”
排名是个好办法,一经量化,知县们拍马屁就有了遵循。
猎户们很不理解!
猎户首领道:“现在这几个县已经攀比了”
我说:“当然了!知府大人吃开了胃口,肯定要让下面供应不断”
猎户首领指着李逵道:“这位大爷要替我们打虎,如果打死了老虎岂不是做错啦?”
李逵道:“他奶奶的!打虎是为民除害,还能做错?这天底下岂能如此黑白颠倒?”
我说:“这位就是黑旋风李逵!”
猎户们有一阵窃窃私语!
我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出卖了他,他可是通缉犯!
也许我多虑了,他们目不识丁!
我接着说:“他能打虎绝不会做错事,而且是一件极为正确的事!”
猎户道:“这样知府大人就吃不到野味儿了,他会很生气”
我说:“你们不用担心,上有所好,下面必能心领神会,除掉老虎之后,他们还会巧立名目,继续奉献野味儿,要溜须拍马他们有的是手段!”
他们直挠头,实在不能理解。
李逵道:“你们不懂,你们的箭法也很差,如此这般,一年半载你们也打不了老虎!”
我说:“他们非但不能除掉老虎,可能还会命丧虎口!”
李逵瞪了我一眼,说道:“这不一定!”
是的,这不一定,也有可能!
李逵道:“行动起来!希望在天黑之前我们就除掉老虎”
我说:“很好,龙知县会很高兴的”
他说:“我是为民除害,管他鸟事!”
我说:“他会升官发财!”
李逵长长舒了一口气,可他从来不叹气。
我劝慰说:“我在开玩笑,他已经升不了官,发不了财了!”
因为金小姐和卫九正要除掉他,他们已经反目成仇!
李逵一听就懂了!
我接着说道:“我毫无本事,不能跟你一起去”
他说:“你不要去!你跟他们在一起!”
我说:“难道你独身而行?”
李逵说:“我做事,你放心”
我说:“让他们跟你去,帮你去找虎,要不然天黑之后也找不到”
他想了想,指着猎户首领说:“你跟我来吧!”
李逵只要他!而其他的猎户要伴我左右。
首领看上去很纠结,但责任所在,他无法推脱。
他们走了,我与其他猎户坐下来,耳听山中的清风,山涧的清泉。
实在好听得很,我想我适合做一个隐士,大隐隐于市,小隐自然在这山林之中,息影林泉,绝对妙不可言。
我越想越喜欢,可是当我回过神来时,猎户们早已散去,他们去干什么了?
打虎?不可能!
我想他们去打野味儿了,因为他们也要生存,这是他们谋生的手段。
我不能耽误他们,要不然他们全家都会挨饿,孩子会嗷嗷乱叫,老人会一病不起。
可是我很快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危险在向我逼近,山风的气息里已然有了杀气,清泉已不再那样清脆。
四周散发着一股股的野性,老虎来了!
我很恐惧,这是我从未感受到的恐惧,我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怎么办?
恐慌之后,我想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躲起来,可是四处空旷,无处可逃。
一只猛虎已经迈着蹒跚的脚步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希望这是梦,但这绝对不是梦。
我的脑海里闪现肖姐的影子,死而无生,这注定要成为我最大的缺憾。
死亡在向我逼近,而我竟不能见李逵最后一面,内心很痛苦!
我努力镇定下来,屏住呼吸,也许这很管用,老虎竟然转身而去。
虚惊一场,但是我却吓破了胆。
“嗖!嗖!嗖!”
冷箭如雨点般密集射来,射向老虎,但是只有一箭射中,老虎受到惊吓咆哮起来,伸出它锋利的前瓜。
就在此时,“嗖!嗖!嗖”又有数箭射来,数箭插入老虎的咽喉,而后它痛苦呼喝着倒了下去。
难道猎户突然就变得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