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一些问题的流寇卫军，选择了沉默。

当然，即便他们告诉了罗信，并且罗信重视了这事儿。

顶多就是放弃这次偷袭，转而向别处劫掠。

但卫军们没有说话，罗信也不知道心里如何想的。

反正这次偷袭是开始了。

亥时末，宋扬得到准确消息，流寇们渡江了。

“走！去江边看看马总管怎么痛打落水狗！”

宋扬兴致高昂，带着宋承旺、方哲一路往江边而去。

其实宋承旺心里是拒绝的，在家睡觉不香吗？

为啥要去打仗？

万一有流矢会不会很危险？

不过宋扬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拉着他就去了江边。

用宋扬的话说，好歹也是老宋家的人，你叔叔我都亲临战场了。

你这个当侄子的，不得过来观摩学习啊！

子时初刻。

宋扬已经能看到江面上有一些黑点儿正在靠近了。

夜黑风高，水流湍急。

即便廖家兄弟也无法和往常一样自如操船。

他们从来没想到过长江之水竟然这般难以驾驭。

这比黄河浩荡的多啊！

“大哥，将江边似乎有人影！”

打头的漕船上，有人看到了南岸的江边似乎有些人影。

“加快速度冲过去！”

“咱们是夜袭，只要登岸，他们就是待宰羔羊！”

廖家老大恶狠狠的说道。

实际上他也是给自己打气。

已经接了大头镇的活，根本就不能退缩。

罗信和正在北岸等着他们这边去接人呢。

要是还没到岸就退回去，非得让罗信嘲笑死不可。

“快！再快点！”廖家老大催促着船夫。

南岸越来越近了。

“咚咚咚！”

忽然，江面上传来声响。

“战鼓！是战鼓的声音！”有水贼惊声高呼。

他们常年在水上混饭吃，官府的战船出击，就有这种战鼓。

这声音太熟悉了。

廖家老大搭眼往东边看去，长江的下游出现了两艘大船。

“这……这是什么东西！逆流无帆无桨还能跑这么快！”

廖家老大慌了。

东边的江面上驶来一艘大船，黑影越来越大，廖家老大凭借多年行船经验，判断出这船极大。

比他们的漕船大出一倍。

最让他震惊的是这两艘船竟然没有船帆，而且穿两边看不到伸出来的船桨！

“咚咚咚！”

声音越来越近，廖家水贼已经慌了神。

“快！快到对岸去！”廖家老大抱着最后一丝清醒。

现在返回北岸已经来不及了，不如冲一下到对岸去。

大船再厉害也总不会追到岸上。

“咚咚咚！”

又是一阵鼓声，上游也来了几艘大船。

廖家老大抬眼一看，只是通过影子就判断出来，这是官府的三层战船。

是正经的水军战船！

“快快快！到对岸去！”

“只要靠岸咱们就能占领江州！”廖家老大发出咆哮声。

岸边的宋扬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了。

“朋友来了有酒菜，水贼来了吃箭矢。”

“好好招呼招呼他们吧。”

宋扬背着手看着那些靠近的黑影。

“呼呼呼！”

江边火把亮起，上下游的大船也是亮起了气死风灯。

紧接着，一阵阵流星火雨划过天际，朝着水贼们坠落而去。

火箭，箭矢前头绑着引火之物。

火箭铺天盖地的落下。

水贼们的小船很快被点燃了。

燃烧的小船更加清晰的显示出了位置。

更多的流星火雨轰了下来。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堑。

“大哥！怎么办！”廖家兄弟心慌意乱。

“妈的！是罗信出卖了咱们！”

到了这时候廖家兄弟才反应过来，这次打头阵的都是廖家亲近之人。

罗信的亲信一个都没来。

但是此时想到这里为时已晚。

“走！快逃！”

四下里的箭雨停歇，廖家老大不在犹豫，立刻纵身跳入水中。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砰！”

“咔嚓！”

就在廖家人刚跳入水中半刻不到。

巨大的战船直接冲了过来。

漕船就像纸糊的一样，直接被撞角分成了两半。

没来得及跳船的水贼，被直接掀入水中。

巨大的惯性压着漕船快速下沉。

涡流搅动，这时候想游都游不起来。

廖家兄弟听着声音就知道不好，头也不回的往江北游了过去。

……

此时的江北已经是一片混乱。

罗信之前心中有些猜测，却没有完全确定这是一场骗局。

没想到现在真的应验了，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而且他的手下已经发生了一些骚乱。

“马上给老子稳定军心！”

“敢四处生事的就地正法！”

罗信皱着眉发号施令。

虽然水贼们败了，但也让他清理了廖家那些不稳定的因素。

“呜呜呜！”

罗信刚刚整顿秩序，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号角声。

“不好！是卫军的号角！”

罗信原来也是卫军，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这声音竟然自身边不远处传来。

说明卫军已经发起进攻了。

“噗噗噗！”

一阵箭雨落下。

罗信这边点着火把，箭雨却来自暗处。

这一下他们成了活靶子一样。

“快撤！快撤！”罗信慌忙指挥流寇败退。

大晚上的黑灯瞎火，根本看不清敌人有多少。

而且心理上对于卫军的畏惧，也让罗信不敢与卫军交战。

那几十个卫军官兵更是没有交战的意思。

他们还不想暴露自己加入流寇的事情。

世道混乱，跟着混吃混喝没问题，可是若是秩序建立了。

他们可是卫军，只要身上没有污点，随时都能反正。

两个百户早就商量的明明白白，出工不出力，跟着流寇混吃喝。

而且他们已经发现了江州的不同，现在又知道江州水军强大，还能搞跨江作战。

这就更不能和江州为敌了。

最起码不能暴露自己。

于是两个百户带着手下的卫军，在号角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跑路了。

罗信他们的主力部队实际上还是第二波跑路的。

“骂的！跑的这么快吗？战都不战！”

于明手里提着大刀，带着乔景龙和五百德安复兴军追到罗信刚才的聚集地。

结果地上只有几十具被前面箭雨放倒的尸体。

还有几个哀嚎的伤兵。

能站着的竟然一个都没有。

“走！往前追追看！队伍不要散了。小心警惕！”

于明四下里看看北边和东边都有流寇的影子。

想了一下决定往北边追一阵看看。

这么一追就是一夜。

追到百十号残兵败将顺手就给捆了。

“你们贼头罗信呢！”

一夜的瞬间，于明已经知道这伙流寇的贼头叫罗信。

“不……不知道啊！可能是往东跑了吧。”

被俘的流寇小心的回答。

“往东？妈的！倒是会跑！”于明撇着嘴骂骂咧咧的叫道。

乔景龙擦了把脸上的汗道：“他们也是想到咱们会往北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