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庞然大物,此刻的庆忌双脚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无法挪动,好像只要自己敢动,那就会必死无疑一样。
怪物的眼睛呈猩红色,此时的它似乎也发现了庆忌的存在,眼珠缓缓转向,就那么看着庆忌,这一眼,似乎千年。
怪物的眼珠瞬间被血色充满,暴怒的嘶吼声响起,它站起身来,没错,是站起身来。
此时的庆忌才发现,原来怪物的竟然有爪子,尽管很小,与它庞大的身躯并不匹配,可这掩盖不了它有爪子的事实。
怪物就像是一条蟒蛇一般,半立着身体,高达千丈,低着它庞大的头颅,死亡凝视着庆忌。
庆忌慢慢移动脚步,如今的形势他能感觉得来,再不跑,就要留在这里了。
怪物的喘息声越来越强烈,似乎很是生气,它越来越往后弓起身体,做出进攻的姿态。
庆忌二话不说,立马就要开跑。
可就在庆忌打算转身的一刹那,庞大的怪物一落而下,横冲向庆忌。
庆忌大喊着捂住眼睛,接受着这恐怖如斯的洗礼。
嘶吼声犹然在耳,可越来越小,直到再也听不见。
双臂捂住眼睛的庆忌慢慢放下手臂,那副场景,那个怪物,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飞雪,以及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九条巷。
彼时的大雪早已将九条巷铺满,路上的积雪足有半米高,庆忌踩在积雪之上,脚下发出“吱吱吱”的声响,那般熟悉。
黑夜伴着落雪,显得那么凄凉。
庆忌看着巷道,老远望去,老屋似乎有着微弱的光亮,他被那光亮所吸引,一步一步,踩着积雪,慢慢靠近。
熟悉的分叉口,熟悉的大门,只是有些奇怪,这门,并不算破旧,而在爷爷庆丰死后,老屋常年无人打理,木门早就破败有损,可如今上头的缺口,填补严实。
迷茫的庆忌不太理解,他刚想推开大门,可一个佝偻的身影拿着木梯,推开了木门,这一眼,庆忌呆住了。
眼前的老人不是任何人,正是爷爷,庆丰。
庆丰的头发上早已占满了雪花,看上去更加苍白,单薄且破旧的衣衫让人看上去心疼,破烂的布鞋沾满了雪。
庆丰似乎像是没有看见庆忌一般,自顾自的搬出梯子,年迈的身躯早已行动不便,没走几步就有些劳累。
庆忌看着眼前的庆丰,有些呆了,自己就像是半透明的,爷爷看不见,摸不着,尽管庆忌再怎么叫,庆丰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哪怕庆忌站在老爷子身前,也是被对方穿过去。
庆丰佝偻着身子,慢慢的把梯子拉到门口,靠在门上,那块儿有一处缺口。
此时的庆忌突然反应过来,这是爷爷摔倒的那一天,是他走的那一天。
回想起来的庆忌就像是发了疯似的,不停地大喊,不停地挥手,然而,庆丰就是听不见,就是碰不着。
庆忌用出拳罡,而霸道无比的拳罡,也不过软绵绵的打在门上,穿了过去。
庆忌不知所措,他嘶声力竭的呐喊,可庆丰依旧是爬上了梯子,手里拿着一块儿小木板,一个小锤子,一些钉子,开始倒腾起来。
庆忌使劲儿呐喊,就在他快要急出眼泪的时候,庆丰慢慢回头。
庆忌立马手舞足蹈,以为庆丰看见了自己,却没想到爷爷竟然直接转过头去,摇摇头,说道:“庆忌这臭小子,怎么还不回家……”
庆忌绝望了,他就这么看着庆丰,倒腾着门。
在钉到第三颗钉子的时候,一阵狂风席卷着大雪而来,一下子被吹的失去平衡,原本就卡在最滑的平面上的梯子瞬间倒塌,老人,终究是摔倒了。
眼前的一幕似乎被有意放大,就那么呈现在庆忌的眼前,庆丰的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鲜血慢慢渗出。
庆忌颤抖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他慢慢向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下,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的庆丰,极力的想要出声,可就是说不出话来,连嘶吼,哭泣,似乎都成了奢侈品。
老人的眼睛盯着天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似乎很是难受。
庆忌泪如雨下,他想要去抱爷爷,可依旧是那样穿透,依旧是那样不可触碰。
“吱吱吱”
鞋子与雪的摩擦声响起,一时之间,庆忌整个人一激灵,他看向声音传来之处,一个人影,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此时的庆忌宛如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急忙连滚带爬的起来,奔向那个身影。
走近之后,庆忌才发现,竟然是老爷子庆丰的儿子,庆华。
庆忌高兴的看着庆华,尽管对方听不到,可庆忌依然大声呼喊,让庆华赶紧救人。
庆华缓慢的靠近庆丰,一点点,一步步,庆忌的心也随之升到顶点,他看着这充满希望的一幕,可突然,庆华的脚步止住,他停下了。
就这一停顿,庆忌的心突然沉到谷底,爷爷最后是死了的,那么说明……
眼见着即将靠近的庆华突然转身,狂奔逃跑,在雪地里飞速离开现场。
庆忌有些懵,他站在庆华必经之路上,任由对方穿过他的身体。
庆忌绝望了,他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沉闷的呼喊声响起:“庆忌,庆忌……”
庆忌发了疯一般跑到庆丰旁边,俯下身体,用耳朵贴近爷爷,听着他的呼喊。
“庆忌啊……”
随着老爷子的一声呼喊,庆忌眼泪如决堤,瞬间涌出。
“爷爷,我在的,我在的……”
庆丰的声音有些沙哑,有气无力,“你这臭小子,怎么回来这么晚啊,爷爷好像不行了,好像撑不住了……”
老爷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庆忌带着哭腔靠近庆丰,擦试着眼角的泪水。
“一个人的日子会很苦,爷爷不能带着你走了,你这臭小子要好好活着,要好好活着啊……”
庆忌使劲儿点头,哭喊道:“我好好活着呢爷爷,我好好活着呢……”
庆丰似乎像是听到了一番,嘴角露出微笑,叹气道:“也不晓得你能不能听得见,早知道……早知道,爷爷好好跟你道个别了……”
庆丰的声音逐渐变小,直到细如蚊蝇。
伏在庆丰身上的庆忌泪如雨下,嚎啕大哭,内心如刀绞动。
雪夜中,老人的身体逐渐失去温度,庆忌的内心,似乎也在慢慢失去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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