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知道,山门中一定有不被人知道的秘密。从卓天对鞋扣的反应,张浩断定卓天一定是想到些什么。卓天是山门的掌管人,张浩要从他开刀,挖出山门的秘密。他二次提审卓天。他说:
“卓天。你想好了吗?要老实交代,不要想替别担责。山门里的问题,你是担不起的。”
卓天聪明,可他没有对付警察的办法。那只鞋扣,他看了,多年前,大山的女孩子有穿,还算普遍。怎么就到了警察的手里了。山门规矩严格,女孩子都不能出门,更不可能爬倒山门的后崖上去。再说了,自他到山门,没有看见哪位女孩穿过旧时式样的鞋子。他不明白,他说:
“这鞋扣,以前在家乡时,有女孩子穿过这种式样,样式太落后,山门的女孩子不穿。”
“今天没有问你鞋扣的事。听说初一、十五你去上香。你给谁上香?”张浩了解到卓天上香的事,他有几多不解。山门上香,就是卓天一人,为什么其他的人不去上香?他问卓天说。
“这我不清楚,也觉得纳闷,老板为什么就安排我一个人去上香。而且,后院的山崖边上,不许任何人去。”卓天有些紧张,警察问不问的,他都说。
“多年上香,你都没有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张浩态度平静,问卓天说。
卓天的手有些抖,他出汗了。担心缠绕到贾正的问题上去。他被留置,都是因为贾正的死。贾正给他们带来了麻烦。其它的事,都没有关系,卓天都会说。
“几年前的事,不知道有没有用。”卓天说:“有一次下雨,是暴雨,水很大,从山崖上灌了下来,当时正逢十五,雨停了,我去上香,看到土里似乎有一只鞋尖,是旧样式的。我给李总打了电话。他有点紧张,赶来山门,看了,说不是什么鞋尖。让我用土埋了,把那儿砌成了一个坡面。我每次上香,都在坡面前上香的。”
张浩心里一动,觉得是有问题。他不动声色,对卓天说:
“李顺死了,山门的问题,你卓天是扛不动的,最好把话说清楚一点,争取立功,减轻处罚。”
卓天的心一惊,李顺死了?他不相信李顺会杀人,如果是他杀人,就不会承建山门了。他说:
“上次你拿的鞋扣,应该是我见过的鞋尖的那种鞋子上的,以前我在家乡的时候,见过女孩子们穿。”
“你能确定?”张浩抓紧问卓天。
“不能。反正旧式样的鞋上,有这种鞋扣。李顺是不会杀人的。”卓天信誓旦旦,他说。
张浩得到这条线索,立即带人去到山门。在山门楼后的土崖边,他们挖出了一具女尸。十多年前的。在村里走访,十多年前没有失踪者。当时,土崖这一块地,尚属村里所有。死尸是谁?也是疑团。
追溯十多年前,山门里的这一帮人,全在四川的大山里。应该与此案无关。女尸的尸源找不到,破案如大海捞针。再说了,女尸出现的几年后,李顺才建山门。看起来应该是一种巧合。张浩决定再询问山门的所有人等。重心仍是贾正的隐藏问题。这群人,久居大山,来到尉市以后,不能出门,与外界的联系有限。警察的询问很快就达到了目的。贾正曾经潜藏山门,又是卓天亲自把他送上去云南的大货车的。当张浩问询到薇儿的时候,薇儿不服,她说:
“我和他们不一样。”
张浩觉得不解,都是从四川来的,同样久居山门,他还真看不出来,薇儿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他说:
“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们是来打工挣钱的,我不是。”薇儿一直觉得,她自己和他们不同。她真不是为了挣钱才来尉市。
“那你来尉市是为什么?”张浩不解,问她。
“我是李顺的人,拜过天地的。山门是李顺为我建的,后来金主一定要来。李顺又怕他,山门才变成这个样子。”薇儿气不忿,她生气地说。
薇儿和李顺,年纪相差有二十几岁。李顺有妻儿,怎么又和她拜了天地。这些事,张浩反倒理不清了。他说:
“你们有结婚证吗?”
“没有。拜了天地就是一家人了。”薇儿坦诚地说。
“李顺有家室,你知道吗?”张浩问她说。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他的人,我就跟着他,怎么都行。他就是有十个家室,我也是他的女人。”薇儿有些激动,她说。
张浩想不通了,看起来薇儿的神经没有问题,这又是为什么呢?张浩来了兴趣,他说:
“小小年纪,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报恩。”薇儿说:“妈妈临终前说了,你幺妹就是他的人。做媳妇,做女儿都行。你要用一生还人家的恩情。”
原来如此。李顺对薇儿家有什么恩德?值得让薇儿用一生来报偿。张浩问薇儿说:
“他给你们家做了多大的功德?值得你用一生来报答。”
“他为救我的妈妈,花了那么多的钱,还要给我家修房子。山门就是恩人为我修的。薇儿一口气说完。”
李顺是尉市人,薇儿是四川人,两家相隔千里,他却莫名其妙地跑到大山里,帮助薇儿一家。令人不解。张浩说:
“你们两家是世交?或者是亲戚?”
“都不是。我们以前就不认识。”薇儿说。
这里边一定是有问题。李顺不会行百里地跑到四川的大山沟里,无缘无故地去做一件善事。张浩突发奇想,做DNA,把薇儿和土崖下的女尸做一下比对,他问薇儿:
“你有姐姐吗?”
“有。她叫大妹,我叫幺妹。不过姐姐十多年前走失了。妈妈有病,我年幼,没有找到。”薇儿说。
山门有案中案,李顺和薇儿的关系必有蹊跷。张浩决定告诉薇儿李顺的死讯。他说:
“李顺已不在人世了,你知道吗?”
正在相争不下的薇儿,突然呆住了。她愣了许久,这才哭出了声来,她呜咽着说:
“恩人说过,他如果死了,杀他的人必是金主。让我到公安局去告他。我要告他。是他强奸了我。”
连日的审查和询问,张浩知道,山门里的“金主”,就是贾光明。他说:
“薇儿,你有证据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我有证据,证据就在山门里,让我去把它拿出来。”薇儿哭着说着,哀求着张浩,要进山门。
又是一桩。郑行中剑指山门。看来山门里的案情比张浩想得繁杂。他得向专案组做详细的汇报了。
郑行中得到消息,贾光明涉嫌强奸。这可以和省纪委的调查连在一起了。他去省城,找左成俊述说:
“有强奸罪,人证、物证具在。这可是个突破口,要不要和省纪委那边通一下气?”
“不用,公安和省纪委他们是通的,说不定他们得到消息比我们早。”左成俊还是不放心,大凡是刑事指控,贾光明他很熟悉,说不定又会出现什么招数来抵挡。他说:
“我觉得这个指控,证据不一定铁。还得找,找铁证才能证死他。”
郑行中觉得,他得立即返回尉市,接触一下这位薇儿,还有其他的五位。他们的肚子里,可能都有秘密。当初他和张浩提出要见他们的时候,张浩坚决不同意。他还是决定,找左君笑,他俩共同说动张浩,他一定得和山门里的人谈谈。
回到尉市,他打电话给左君笑,要她约张浩出来。也不知道左君笑的身边有没有人,打通电话,左君笑就大声地笑着,说:
“哥,现在笑笑忙,下班再说,笑笑想你了,真地想你。”
“笑笑,我有正事。”郑行中佯做生气,他说。
他们去大锅饭,张浩一本正经地对郑行中说:
“山门里的人,现在都是人证。按规定,是不许接触外人的。你说你见他们,都想了解些什么?”
“你是当警察的,不理解老百姓的心境。老百姓跟你们说话,多有忌惮,不会一下子都把心里话说出来。我就不一样了。平头百姓一个,随便和他们聊聊,大家互述衷肠,容易得多了。”郑行中尽力恳求,望着张浩说。
张浩看看郑行中,这小子干任何事,都有一种锲而不舍的劲头。他爸爸郑援朝已经自由了,他仍然穷追猛打,这是要把贾光明置于死地。他说:
“看在你给我提供鞋扣的面子上,我去给专案组说说,行与不行,都看你的运气了。”
郑行中对着张浩出门的背影,又补了一句,他说:
“张队,你老人家可要真心地帮我哟。”
张浩走后,郑行中和左君笑从大锅饭出来,尉市的夜,华灯初上,人群在光影中穿梭,仿佛一波波的灯浪。
“哥,去走走,我觉得你太紧张了。找个人少的地方,抱抱笑笑,缓解压力。”左君笑不忘浪漫。只要空闲,就要在郑行中的身上寻找。她说。
“你穿制服,忘了条例啦。”郑行中说。
左君笑低头,看自己的确穿的是制服,不免有些遗憾。她还是拉住郑行中,垫起双脚,在郑行中的面颊上轻轻一吻。
他们回家了。期待着张浩准许郑行中去见山门里的那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