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什么？”李顺问熊踪。

“我没完成任务，怕挨打，就跑。”熊踪聪明，他不说撞人的事。一但撞人的事说了，便是错上加错。他说。

“交通肇事逃逸，咋说也得在牢里坐上几年。你跑，能跑得了吗？”李顺说。

“我怕给您老人家惹麻烦，准备一个人担了。”熊踪嘴巧，说得李顺也高兴。他说。

“你跑得了吗？要不是贾局长救......。”驾驶座上的司机咳了一声，李顺打住了。他把话咽了回去。

这才知道刚才抓他的那个人是贾正的爸爸，熊踪放心了。他真佩服，这位贾局长的力气真让人胆寒。但是，他熊踪是他们的人呢。他说：

“李总，我没完成任务，您就处罚我吧。”

“还行，算你小子命好，撞了他老婆。目的达到了。”李顺说：“下边的事，你一定要办好。”

熊踪吃惊，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嘛，下边还有什么事？他想不到。他说：

“下边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叫你过来，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这是李顺在U盘里的声音。熊踪的交待，和U盘里的对话接上了，这件事对熊踪的触动很大，他都记得很清楚。他重复U盘里三人对话，与U盘的对话，几无二致。张浩放心了，U盘里的第一件事实，有了着落，接下来将照此办理，从找人着手。

在李顺的U盘里，贾光明和李顺的对话，就有一次出现了熊踪。其它都是他们二人，很难有证人复述他们的行为。有一段，关于郑行中家的楼洞的对话，引起了张浩的注意。郑行中在他家的楼顶遇袭。张浩曾经带人去过他家的楼顶，是在楼房的顶洞，他找来郑行中一起分辨，看是不是与郑行中家的楼顶的顶洞有关。张浩找到了这一段，录音的环境周围很安静。

“老虎不成，对付一位普通人都费劲。这不，失算了。”是李顺的声音。

下来是碰杯的声音，好像是在酒桌上。有什么样的餐厅，才能这么安静。估计应该是山门里。

“以后讲话，不要提人的名字。”是贾光明的声音，声音虽不高，屋里静，异常清晰。

“开了算了，整天在眼前绕来绕去的，看着都瘆人。”是李顺的声音。

“他可以做到不可为而为之，你行吗？”是贾光明的声音。

“失手非常可怕，后患无穷。”李顺的声音。

安静了，听到贾光明在喘着粗气。突然，是筷子敲击桌子的声音。接着，似乎有门响，好像有人进来，有些响动。

“出去。”是贾光明发火的声音。“都是你瞎指点，要求人家不要见血，这不才失手的嘛。以后做事，你不要插嘴。”

“停。”郑行中低着头，伸手叫停了这一段。他说：“就是前边，向用筷子敲桌子的那一段，重新放过。”

张浩又放了一遍，张浩没有发现什么。又放一遍，郑行中练功，耳聪目明。他低着头，用心在听。他说：

“听到没有，开门进来的是一位女子。”

这个张浩听到了，他也能感到开门的柔和声，不是男性。就是一位女子，那又能说明什么？他说：

“是，我觉得应该是一位女子。”

“有一声轻轻地吭的声音，是咳嗽的前奏，是忍着的，吭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对，这是女子的半声咳嗽。”郑行中思量着，说着。

再放，下边是李顺的声音：

“他们的楼只有四个楼洞，恰好他就是在最里边的一个单元，上去的时候非说我们提供的情况不准。在第三个楼洞等，等人家露头了，这才冲过去，慌了手脚，失手了。”

“这可是你安排的，以后不许提我。”贾光明的声音。

“那是自然。您看要不要把屁股给擦一擦。”李顺的声音。

“擦屁股，你说怎么擦？这么久了，他没有报警，看来这小子的屁股也不是那么干净的。不要紧，等等再说。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是贾光明的声音。

下来是碰杯，喝酒，吃饭的声音。

“算了，我看他小子一时还翻不起什么大浪。去，叫她们进来，吃完饭，唱歌去。”这是贾光明的声音。

张浩关了录音。他直起身，对郑行中说：

“你家的楼房是四个单元，你住最里边。你们的那栋楼，楼顶上有四个顶洞。都对上了，看来，你第一次遇袭，应该是他们所说的。不过，那次他们失手了。你应该就是这一段事实的第三者了。”

“应该就是谋杀我的那一案。我不是第三者，应该是第四者。得找到半声咳嗽的那位女子。就是山门里的三位女子中的其中一位。我这就去光明宾馆，会会她们，看那位半声咳嗽的到底是谁。”郑行中说完，起身去了光明宾馆。

此前，这几位山门里的女子，吃完饭，便兴致勃勃地去尉市城里到处游逛。自从她们要告贾光明以后，说破了身份，羞得无地自容，便闷着头，不愿意出门了。

“幺妹。”郑行中没到她们门口，便大声地叫幺妹，没有人答应。到门前，按了门铃，又敲敲门，还是没人搭理。这才伸手推门，门没上锁，是开关的。郑行中看她们全都躺在床上，电视也没开，手机都放在一边。他大声招呼，她们应倒是应了，声音很小。郑行中只好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了。无论怎么尴尬，他都得和她们交谈，他要找到那天的知情人。

“幺妹，我想请你们出去吃饭。”郑行中自觉无趣，便找了话题，他说。

“都怨你，本来把以前的事都闷在心里，烂在肚子里算了。你说能报仇，这可好，现在都说明了，大家都知道了，我们真的是没有脸面了。不出去吃饭，吃什么饭嘛。”媚儿大炮筒子，气也不喘地把话说完。

这一通火发的，原来的尴尬气氛，又加了难度。郑行中更不好开口了，他只好硬着头皮说：

“信不信由你们，这仇一定要报，也一定能报。你看我爸都冤了十几年了，现在是不是报仇了嘛。”

忽然，有人吭了一声，是幺妹发出来的。郑行中不说了，他屏住气，静等第二声。幺妹吭的这一声，和U盘里的声音像极了。他决定请她们吃饭，要听幺妹吭一声，不太容易，得给她时间。他说：

“都起来，我请你们去吃大餐。还得请上尚下他们。”

正当郑行中欲出门，去请尚下他们的时候，幺妹侧身起床，又是吭了一声。郑行中激动了，返回身，冲了过去，双手拉住幺妹的手，兴奋地说：

“这一次听清楚了，真的就是你。”

幺妹给弄了个大红脸，她是有过男人，可那不用情。郑行中突然兴奋地拉着她的双手，倒觉得非常得不自在。她轻轻地推去郑行中的双手，略带羞涩地问郑行中：

“怎么会又是我？”

郑行中笑了，他说：

“幺妹，你再咳一声。”

幺妹就越发觉得奇怪了，这个郑行中，莫不是发疯，怎么就这么盯着自己不放了，还让自己咳嗽。正常咳嗽的人让他咳，反倒咳不出来。只有在身体需要的时候才会咳。幺妹反倒不咳了。

郑行中觉得，不要被自己的感觉蒙骗了。还是叫三位女孩子都咳一下，才能更加准确地判断到底是谁。他说：

“今天，我请大家吃饭。有一个要求，跟我一样，都得咳嗽一声。”

郑行中说完，大声地咳嗽起来。说来也怪，咳嗽似乎有传染，郑行中一咳，女孩子们不由都跟着咳嗽起来。大家都在咳，郑行中屏住气，仔细地分辨着各位的咳嗽声。不对了，所有人的咳嗽，都是由胸腔里发出，就连幺妹的咳嗽，都和U盘里的声音不同。U盘里的是吭的声音，由于女孩子肾脏阴气不足，吭吭声气发丹田。而她们的咳嗽则不同，气发胸腔。不行，还是得等，等幺妹自然发出的吭吭声再说。

有人过来聊天，幺妹的心情好多了。她说：

“行中哥，咳也咳了。吃饭的事还作不作数？”

“当然作数了，我是特意过来请大家吃饭的。”叫上尚下他们，大家一块去，热闹些。郑行中满口答应。

“那好，吃火锅。”幺妹说。

“行啊，我随你们。”郑行中想，这样更好，让辣椒刺激一下口腔。他答应道。

去火锅店的路上，郑行中伴着幺妹走，吃饭的时候，郑行中紧挨着幺妹坐着。他希望尽快得到确认。

幺妹今天感到很高兴，她觉得自己烂，是行尸走肉。郑行中伴着她走，打从她走出大山，就没有过这种感觉，这是一种享受，一种女儿应该得到的温情。可是幺妹没有，她觉得自己肮脏，不配跟行中哥这么近乎。偏偏她就不愿意舍去，她多想靠在行中哥的肩头，让他来保护着自己。想想还是，为人不能贪，有那么一点点，尝到了，就知足了。现在的幺妹是什么人，一张白纸也被撕破了。想着，幺妹吭了一声，非常非常的轻。

郑行中听到了，待他的耳朵贴过去的时候，吭的声音却已经结束了。郑行中又耐心，别人在吃饭，他在静等。要确定了，好带幺妹去找张浩，询问更多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