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光明无恙,很快就缓过来了。警察把他送回来省纪委专案组。可是,他的心却缓不过来。见女儿,令人感动,他当初是从天感谢到地,特别感谢了组织。见的是自己的血脉,她会把自己的精血传下去。
不叫爸爸也罢,怎么就不许提到“爸爸”二字?这分明就是不认他贾光明这个生身父亲了。那她为什么一定要过来看他?她不认爸爸,组织又安排她过来看他。贾光明清楚了,这是他们安排的一出戏,打亲情牌。贾光明恨天恨地,也恨这个组织。
专案组看贾光明的身体好转,便提审他,落实尉市别墅的款项流向。专案组的同志问他:
“贾光明,桑诺尼给你了三次特别提款权。你从他的账上一共提走多少钱?”
贾光明有气无力地看着专案组的同志。他不想守了,这些钱,他贾光明也不要了。他说:
“是三次,详细的我也记不清楚了,几经周转,全都转在了我的账户里。加拿大有,美国也有。一共是两亿七千多万。”
专案组的同志相互一望,李佃谣的探望,作用竟然有这么大。贾光明的口风很松,有必要的话,完全可以安排下一次探视,再下一次探视。他又问贾光明说:
“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呢?”
“这个容易,我把开户行账户密码告诉你们,你们派人去,一查便知。那三笔钱,我没用过。”贾光明看看他们,慵懒地回答。好似困了,急着回答完,回去睡觉一样。
原计划对贾光明的审问,都是拉锯战,一天解决一个问题,已经很不错了。谁知道,自从他见了李佃谣以后,便放弃了抵抗。轻松得到答案。专案组的同志,又随口问了一句:
“还有哪些藏匿的资金?”
“旧汽车修理厂。”贾光明说。
小杨树林边的旧汽车修理厂,警察查过,几乎翻了个底朝天,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专案组的同志说:
“小杨树林旁边的汽车修理厂,我们查过,没有发现现金。你是不是说的豪车上的那些?”
“那能算钱!”贾光明轻蔑地一笑,他说:“我也懒得和你们纠缠了。你们就没有发现旧汽车修理厂的厕所,墙很厚?”
小杨树林旁的旧汽车修理厂,警察们查过,当然厕所也不能放过。可厕所的墙里,却没有想到。大凡有人要藏巨款,地方越是隐秘越好。旧汽车修理厂的厕所在院子里,大倒是很大,可它在院子里,进门就看得到。它像山门,就藏在人们的眼皮子底下,人却料想不到。专案组的同志问他说:
“在旧汽车修理厂的厕所里,你大概藏了多少钱?”
“哎呀,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一个亿,只多不少。”贾光明仿佛说的在菜市场买白菜,很随意。他说。
专案组立即调人,去小杨树林旁,在旧汽车修理厂的厕所,把墙拆开,找到了现金,有一亿五千万。
贾光明累了,他要休息。他给专案组一个大功,知道省纪委专案组会答应他的要求。贾光明不想这些令人心烦的事情了。下午,他就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了一觉。吃完晚饭,他给守卫说了,希望能得到一杯咖啡。守卫满足了他的要求,他喝完咖啡,接着又睡。
他喝完咖啡,睡觉不稳。躺在床上,审视着监控探头。监控探头有两个,一个对着门口,进来就进入了监控视频。另一个对着床,床有两张,靠门边的那张床,离墙有五十公分。床和墙的夹缝中间,就是死角。他躺在那张床上,翻来覆去。不是么?打从他贾光明住进来,一直到现在,不都是每天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觉不稳么?外边看监控的人,也习以为常。他把被子团了起来,抱在怀里,顺便又把床单也团了起来。一个不小心,被子掉在了床与墙的夹缝中。贾光明知道,他在房间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下。这些动作,一定没有什么破绽。假如他们有些许的发现,外边的看守瞬间就会敲门。还好外边没有什么动静。
床与墙的夹缝间,有一条床单,贾光明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条床单,弄进洗手间里。洗手间里没有监控探头,洗手间的门边,到靠床的外墙边,有五十公分,暴露在监控探头之下。贾光明还得把被子掉下去两次,才能用脚把床单的一个角送进洗手间的门里。
熊书红死了,她该死。这对狗男女都该死。贾光明是谁?居然给他带绿帽子。最坏的就是熊书红,还拍着肚子,炫耀有了孽种,这形同杀人,是要杀死他贾光明。本来几十年的一点情分,给她炫耀得荡然无存。
贾正这孩子,无能,胆子也太大了。你就不知道爸爸已经退休了,手中无权,护不住你了?居然还是肆无忌惮,到处惹事。他是被仇人杀害的,这对狗男女,死一百次也不解恨。
他为贾正伤心,但是也没有办法。退了,离开了那个权利,任谁也都是没有办法。贾光明真是觉得自己老了,儿子没有了,老婆跟着对手联合起来对付他。现在他可怜的就连对手都没有了。
不,他贾光明还有一丝血脉。他打从心底喜欢他的女儿。她是那么的漂亮,像她的妈妈。她多么的强干,像贾光明自己。她继承了贾光明的才干,也承袭了妈妈美丽的容颜。天下哪有这么好的女儿。
贾光明在这里死死地抵抗,有一半都是为了她。谣谣可好,就是不认这个爸爸。贾光明知道是他们在打亲情牌,这他认了,只要女儿认他,怎么样都行。要枪毙贾光明吗?他送给他们。李佃谣只要认了他,贾光明就满意了。知道有血脉传承。
这倒好,她就连“爸爸”二字都不许说。贾光明的心如死灰,他还等什么呢?原打算找机会,把小杨树林,旧汽车修理厂厕所的那笔钱留给她。见面以后,知道她不会要了。
今天交待了这一笔款子的地方,是他对女儿的报复,是出气。现在,他又有点后悔。何必要和女儿较劲呢。不要紧,他贾光明还有,那是留给李佃谣的,他死了,李佃谣能够得到。不过那得费一点脑筋。他相信,自己的女儿有智慧。
贾光明又从床上掉下去了,终于,他把一个床单角送进了洗手间里。屋子里的地灯、大灯同时开着,光亮一点,墙角五十公分处的白条,不是很显眼。他进了洗手间。要慢慢地拉,就是用看着都不动的速度,分它几次,才能把这条床单拉进洗手间。只要不动声色地把床单拉进洗手间,以后的一切,都可以在监控之外完成。
想想李顺,贾光明觉得他是个天才。空手套白狼,会弄到那么多的钱,心底里还是佩服的。贾光明现在还视他为朋友。可是,他是贼,偷他的老婆。老婆是人的脸面,你李顺这不是在打贾光明的脸吗?李顺得死。
贾光明再也没有朋友了。在酒桌上叫得很响的朋友,那都是做给人看的,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贾光明无憾,可以走了。还是那一丝丝的红线,是血线,他割舍不下。好啦,割舍不下,也得切断了。
这一个晚上,贾光明的工作量很大。他看好了,这间房的窗户,窗外的栏条,有空间,钻出一个人,肯定是不行。中间的空隙,有三十多公分,可以通过重物。只要重物出去了,他贾光明的设计也都算是完成了。
那个重物就在洗手间里,那个洗漱盆,估计有十公斤重。贾光明用手搬了一下,还行,不是那么难的,很轻松就搬了下来。糟糕的是,洗漱盆的屁股凸出的有点高,得把它砸破。要不然,从窗口的铁条间出不去。
糟糕的事,砸盆子的时候声音太大,会惊动门口的守卫。他已经把床单拉进来了。拉床单的时候,拉的速度似乎不动,房间里所有的灯全都打开,光线足够,看不清那五十公分的地方有条白影,它不动似的进了洗手间。应该是成功的。要不然,这个时候门卫已经进来了。
看看表,已是午夜。不能太晚,晚了外边更静,砸洗漱盆的声音会更大。他把床单团起来,还有间隔淋浴室的那个隔帘子,它更厚,足够盖得住洗漱盆破了的声音。
贾光明提起椅子,这椅子够重。只能一下,一下要砸掉那个洗漱盆的凸出部位,如果多了势必会惊动守卫。贾光明举起了椅子。不。他住手了。得把衣服脱光,用水冲湿了头发。万一呢?万一一声响惊动了门卫,他们冲进来,所有的准备将毁之一旦。
贾光明重新举起椅子砸了,声音不是很大。还不知道效果是否如意。果然,有人拍门了,也按了门铃。房门是不许从里边扣死的。守卫用钥匙开了门,喊道:
“贾光明,贾光明。”
贾光明把洗手间的门开了一条缝,伸出头来,头发还是湿的。他一脸的不解,问道:
“什么事?”
守卫看他正在洗澡,在房间里的到处看看,没有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问贾光明说:
“刚才响声很大,发生了什么事?”
“啊,我要坐着洗澡,拉椅子进来,是椅子倒了。”贾光明一脸不高兴,似乎对守卫的打扰不高兴。他说。
“洗澡小心点。”守卫说着,锁好了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