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天白发苍苍,身材高大挺拔,笑声爽朗而粗狂,其大步流星走来,豪迈的对简川笑道:“这位便是小简大人吧,大名如雷贯耳,交城之战振奋人心,只恨老夫当日不在堡内,实乃平生一大憾事。”
来之前,齐引章已经为简川粗略介绍了一些江湖名宿,这穆南天在其中首当其冲,齐引章对其只有四字评价,一代豪侠。
简川相信齐引章,故而尊重眼前这位老者,谦和施礼,本以小辈之礼自持,却被穆南天执意拉着并肩而行。
燕北堡整体青石铸造,这工艺在这个时代,特别是在江湖中倒也常见,所以除了大之外,并不多么新奇。而至四海堂,倒是让简川眼前一亮,气派的很。
眼下,堡内人头涌动,怕不下上千江湖侠士,然能够进入四海堂的却是寥寥无几,简川不是江湖人,按理说并无资格,但穆南天亲自领进,自然无人阻拦。
可跟在简川身后的老黄,上官红,齐引章三人却被拦下了。
见状,简川眉头一皱,当即停下脚步,正要讨教何意,不想上官红已经叹息道:“穆叔叔,不认识侄女了吗?”
穆南天定睛细瞧,恍惚至确认只在一瞬,竟至于眼眶泛红,语气颤抖的问:“红儿,是你吗红儿?”
“穆叔叔”多年未见,未语却已凝噎。
简川诧然,怪不得自见到穆南天开始老黄和上官红便沉默的紧呢,原来还有这等渊源。
继而,穆南天认出了老黄,竟是突的暴怒道:“你是黄啸野,孽障,你还敢来?”
话音未落,已然落拳打来,简川却连脸皮都没抬一下,如今的他,武力不行,可见识却绝对属于一流高手之列,故而只看穆南天出手便知其绝对伤不了老黄。
却不料,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老黄的肩上,虽然随着肩膀颇有韵律的抖动并未伤着筋骨,可想来也不好受。
简川明白老黄是故意没躲开,故而只是叹了口气并未多言,尚还退了两步留给他们更多的空间。
便见老黄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上官红带着哭腔挡在了老黄面前,说:“穆叔叔,他当年也是被骗了啊。”
穆南天见状,终是常叹口气,气道:“跟老夫过来。”
如是,老黄和上官红被穆南天带走,简川和齐引章倒是被晾在了这里。于是,两人也不急着进去了,就地闲逛起来。
寻了个僻静处,简川问:“上官青云来了没?”
“你猜啊。”齐引章俏皮的笑道,不知为何,简川总感觉经过交城之战过后,齐引章的心态似乎放松了些,以前几乎全是假笑,现今笑起来却是更加动人。
简川白了齐引章一眼,没好气的道:“今天可是有正事的,别胡闹。”
“哼,没趣。放心吧,上官青云等人已于前日进入我大宋境内,观其方向,正是这燕北堡,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在昨日便到这附近了。不过你也知道,他们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跟的太近了可不行。”
“没事,他只要来了就行,今天,只要他敢冒头,必杀之。”
“咯咯,小简大人好大的气魄。”
“对了,还有个叫谢庆的,来了没?”
“呦,这是要提小情人找报仇雪恨了嘛?来了,来了,奴家刚才远远瞥见他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把他干掉,小简大人武功盖世,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闻言,连翻白眼,再也不想跟这女人说话了。
谢庆这厮,肯定是不能放过的,但怎么着也是老黄一家的因果,再说了,简川知道自己的斤两,如今以命搏命倒是可以何江湖上一般的二流高手拼上一拼,而若遇一流高手,除了偷袭再无任何胜算,而一旦偷袭失败,迎接他的必然是死亡。
却不料,耳中忽的听到上官燕的怒斥声:“谢庆老匹夫,今日本姑娘必杀你。”
继而是卢海棠的声音:“放开她。”
这还了得,自己的准媳妇出事了?环顾四望,立刻发现了事发地,简川即刻急吼吼的跑过去。身后,齐引章撇了撇嘴,可也跟了过去。
而至场中,便见上官燕被一年轻人擒住臂膀动弹不得,卢海棠一声黑色劲装,软剑已经在手,作势欲要动手,却被堪堪赶到的简川拦住。
拍了拍卢海棠的手说:“你的伤还没好,交给我吧。”
继而踏前一步,毫无新意的怒喝道:“放开她。”
那年轻人却是傲然道:“你算是哪根葱?此女冲撞家父,言语无忌,你说放就放吗?”
“谢叶,休得对小简大人无礼。”
简川还未开口,便已有人为简川打抱不平了,且随之,五人大步入场,坚定不移的站到了简川身边。
五人简川都认得,其中之一便是当日受简川所托来燕北堡搬救兵的齐放。
于是乎,剑拔弩张之势立刻形成。
谢叶这厮却是丝毫不以为意,手上甚至又重了几分。见状,简川当即怒气翻涌,阴狠道:“放开他,否则,死。”
其人狂笑:“哈哈,好大的口气。”
“他的口气并不大,倒是你,不知所谓。”
这话是老黄说的,他说着话,信步走向上官燕,谢叶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蔑视,可刚想加重力气将上官燕的手臂掰折,双目瞳孔却瞬间收缩,却是老黄瞬间加速,若长枪般破空而至,像是瞬移似的出现在了上官燕身旁,探手一抓,谢叶擒住上官燕的手已然入掌,继而左手微微一带,上官燕连退几步被赶过来的上官红接住。
再之后,怒视谢叶,在其惊恐的目光中,大嘴巴直接扇了上去,一边扇一边说:“俺说过,这辈子不能再让俺闺女受一点委屈,你个狗东西,好大的狗胆。”
“住手。”
却是一长须飘飘的中年人急速掠来,想要从老黄手中将谢叶救回,然其很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便见老黄右手依旧牢牢控制住谢叶,只用左手应对尚还游刃有余。
这时,齐引章来到场中,低声介绍说:“此人就是谢庆。”
卢海棠哼了一声,显然对齐引章靠简川这么进相当不满,好在没有当下发作,而是低声问简川:“谢庆到了,上官青云怎么还没到。”
简川低声回答:“别急,他应该已经到了,只是还未露面而已。”
闻言,卢海棠轻轻颔首,身体却不自觉的退了半步,堪堪挡在了简川和齐引章之间。
再看场中,谢庆出手更显焦急,老黄却依旧游刃有余,继而谢庆却忽的抽身出去,言道:“穆老英雄,还请为我父子二人做主。”
哦,得势时不许他们做主,失了势却让人做主了,真他娘的不要脸。
便见穆南天走入场中,将谢叶从老黄手里拽过来,老黄也没有阻拦。而就在大家伙都以为穆南天打算出面息事宁人之时,却见这老东西直接抡起了大手,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划破天际,谢叶其人直接横飞出去,堪堪被谢庆接住。
穆南天尚不解气,怒声骂道:“老夫的侄孙女也是你这狗东西能够欺负的,哼,若不是今日乃是江湖盛世,老夫必取你小命泄愤。”
谢叶被打的满嘴鲜血,满眼的屈辱却是说不出话来,其父谢庆自然要代为出头,挺身怒道:“穆老英雄是要仗势欺人吗?这就是燕北堡的待客之道?”
显然,谢庆的江湖威望很高,这么短短的时间,其身后已经汇聚了大帮江湖人,此刻嗷嗷叫着以壮声势。然,这里是穆南天的地盘,焉能被谢庆唬住,是以寸步不让,反而挑衅道:“欺负了老妇侄孙女,就该死,怎么,你不服气?”
“是这小丫头先动的手?难道让谢某引颈就戮不成。”谢庆咬牙切齿的道。
“那又怎样,老妇侄孙女动手自然有动手的道理。”穆南天继续护着犊子。
“穆南天,你是摆明了不讲道理是吧,哼,别人怕你燕北堡,我江南谢氏可不怕。”
“怎么?你要火并?好胆,来呀。”
这等热闹可不多见,简川瞧的相当过瘾,他心里更是巴不得火并呢,因为只有乱哄哄一片,老黄等才有机会私下里擒住谢氏父子,继而追问出当年的真相,毕竟,至今只是齐引章的一面之词而已,就算众人已然信了八九成,可还是得谢庆亲口说出事情方才能全无顾忌的报仇雪恨。
然简川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此等盛会,德高望重者必然不可能只有穆南天一人,且此次英雄大会是有章程的,为了确保大会顺利进行下去,自会有人出面调解。
果然,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三个老者急匆匆赶入场中,两相调和,片刻后,气氛终究是缓和了些,各自退去,而简川等人则被穆南天带进了后院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