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璐做过研究。
漆黑愿力……或者也可以被叫做民怨。
民怨的数量越多,就越难积攒。
拿滥杀无辜来举例。
杀一人或许就能获得一道民怨,但想要积攒到十道,即使杀满百人也不够。
除非,杀人者手段极其残忍,冤死者的怨念震撼天地,方才有可能迅速积攒起如此庞大的民怨。
确认不会错杀,严璐伸手入怀,向前一抛。
三张一模一样的符箓在风的帮助下同时展开,并绽放出漆黑色的光晕。
左道符箓.藏矢
符纸溃散,化作九道箭矢没入目标的身躯。
一枚左胸、一枚右胸、一枚下体、三枚咽喉、三枚面门。
射成这个样子,严璐相信,就算是他那贵为户部尚书的父亲能请到仙人回魂,也给不出相应的报酬。
“贼寇安敢伤人!”
就在严璐想要落入屋内,寻找可能会存在的春闱案的线索时,一声怒喝突然炸响。
这来自于一个体型高大壮汉。
他手持宝剑,一招便砸碎了房间的木门。
“内功高手,江湖人?还是……家族蓄养的仆从?”
严璐心中暗自推测。
那闯入这里的人肩膀上还残留着少许月霜,以至于虽然恢复了自由,但行动还算不上流畅,可即便如此,严璐依旧皱起眉毛,思绪电转间便萌生出退意。
“若是被拖住就麻烦了。”
这京都的水可深得很,小心一些,总不会错。
有了决定,严璐便没有犹豫,左手向高空一抛,又是数张藏矢符箓凌空展开。
那高手见箭矢袭来,竟然不避,手中剑身舞动,眨眼间的功夫就将所有的袭击挡下。
然而,待他欲要寻找刺杀之人,却发现,目标已经消失不见。
“人呢?”
……
左道.梁上君子
效果为降低使用者、及与使用者之间存在一定联系的事物存在感。
……
严璐没有返回停泊小舟的地方,而是绕了个大圈,从事先藏衣服的地方换回正常衣装。
用火折子烧掉夜行衣,再将剩下的灰烬尽数吹入小溪,严璐满意的点点头,先是回忆复盘了下自己此行是否有露出马脚的地方,等到确认无误,才再次用掉一张梁上君子,趁夜悄悄溜回治世院的那间独属于自己的小院。
点燃油灯。
严璐姿态随意的从书架上随意抽了本书摊开放在桌面,心神沉入精神深处。
“一、二、三……整整六十三道愿力!”
这还是他得到承愿以来,第一次一次性就获得这么多的愿力。
“不知道能不能抽取八品法门。”
想到此处,严璐当即向承愿传递去了自己的想法。
【不足……】
承愿并不拥有多少灵智,在接受到了严璐的指令后,只简单做出了回复,没有补充想要抽取八品符箓究竟还需要至少多少道愿力。
“距离抽取八品法门,还需要多少?”
【三十七】
“还好,不算多。”
哪怕遇不上大宗案件,攒一攒,节省一下,半年时间也足够了。
有了目标,严璐当即起身,先是从藏在床底的存货中取出一沓新的左道符箓,以补充身上之前战斗中的损耗,又将那面布满裂纹的铜镜从衣服的夹层中取出,丢进一间专门被当做仓库的客房内。
哪怕是九品符箓,一张也仅能使用一次。
不过严璐并不心疼,他早就能自行施展先前凝滞全场的月华。
使用符箓,不过是主动露怯,让可能会存在的敌人误以为他只是一个需要借助力量,才能施展超凡手段的天师,从而看轻自己。
就在严璐收拾妥当,准备打点水洗漱一番便休息时,一声吆喝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小路子!”
“小路子!”
闫璐面无表情的看着齐延一脸兴奋的闯入小院。
“哎,小路子,我就说你还没睡,阿飞还说你小子说不定早就睡下了。”
齐延弯着腰,双手按在膝盖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走!走!快跟我走,阿飞还在大门那等着咱们。”
“啥?”严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月亮所在的方位:“都这么晚了。”
虽然按照前世的生活习惯,现在这个时间才到加班狗夜生活开始的时间,但对于眼下这个类似古代封建时期的异界,人们的娱乐手段几乎可以说少得可怜,尤其是入夜后更是如此——严璐觉得,陪两个大男人来一次“承天寺夜游”,自己还不如滚回床上去和周公夜谈!
“咱们喝酒的时候不是都说好了么?晚上我请你们去听戏啊。”齐延绕着严璐转了两圈,用怀疑的眼光审视着严璐:“喂,小路子,你不会还没醒酒吧?”
严璐“啧”了一声:“你才是最先晕的那个行不?”
“要我说,就算是刘大养的那条狗都比你能喝。”
刘大是大理寺地牢的狱卒,年龄不小,却仍未成家,整日与自己养的一条大黑犬形影不离,号称是只要是有自己一口吃的,就不会饿了狗子,所以哪怕是平日里休息时与人一起去饮酒,他也会带上那条大黑犬。
久而久之,那黑狗也沾染上了嗜酒的毛病,就是那酒量实在是不怎么样。
“行了,小路子,你也甭搁着跟我废话,一句话,好友我请客听曲,去不去。”
齐延环臂抱胸,用下巴与拇指示意了下院门所在的方位。
“去,怎么不去。”严璐没再拒绝。
反正有不需要他掏钱,恰逢左右也无要紧之事,正好可以体验一下这个世界娱乐方式。
刚诛杀一恶人,理应庆祝!
严璐与齐延一道出了治世院,坐上车路向着神武长街奔去。
那是京城第一街,紧靠素云江河。
长街的街尾直达港口码头,若是从此乘船沿江河而下,仅需半日便可直入大海。
马车并未进入神武长街,而是停在了街尾的码头处。
“不是要听曲么?咱们来这做什么?”
刚下马车,关若飞瞄了眼那头灯火通明的神武街,而后看向齐延,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嘿,谁说听曲就非要去神武街,今个咱们就让你们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齐延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领着两人来到江边,用三十文钱租下一只渡江小船。
登了船,船家解下固定船只的绳索,支起船桨,也不见废了多大力气,只见他腰部微弓,船只就已顺着水流驶入大江。
此时正值入秋之际,水流并不凶猛。
轻微的晃动中,小船逆流而上,不过片刻,众人眼前的黑暗便被跃动的烛火刺破。
那是一只体型庞大的楼船!
灯火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将中央庞然大物衬托成了一朵于深夜中安静绽放的奇花。
“凤栖楼”。
这是楼船的名字,就写在船身的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