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丽丽瞬间破防,一把抱起了周晨,语气里带着哭腔:“不哭,晨晨不哭,爸爸会回来的。”
说完伸出左手在脸上擦了一下:“我们到客厅坐下说吧。”
肖承长出了一口气,起身跟上抱着孩子的郑丽丽来到了客厅。
两人坐在了沙发上。
“不好意思肖承。”郑丽丽说道:“最近家里事儿太多了。”
肖承摆手表示无妨。
思索了半天,郑丽丽做了个深呼吸,清丽的面庞上露出一丝解脱的神情,轻声开口说道:“晨晨爸爸被治安带走以后的事情,我多少知道点儿。”
“他在外面具体做什么,我不是很了解,但他对我们娘俩还好,花钱也从不吝啬,不说有求必应吧,但也是事事不落。”
“我没什么收入,家里只靠他一个人支撑着,有时候他心里也苦,我经常能看到大半夜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烟……”
也许是太多压力心事憋在肚里,郑丽丽一开口就再也收不住,家长里短事无巨细的说了起来。
肖承坐在一旁并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的听着。
“这个女人实是太需要找人倾诉了。”他这样想到。
“有一天,他出门办事一晚上都没有回来,连个电话都没有,之前他从来不会这样。”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了你们所里的电话,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张纸巾适时地递到了她的面前。
郑丽丽道谢接过,擦了擦眼睛,接着说道:“后来,家里来了两个男的,说是周兵的兄弟,扔下十万块钱,告诉我别乱说话。”
看终于说到了重点,肖承直了直身子。
“我一个女人,也没什么主意,家里也确实缺钱,我就收了下来。”
“哪知没过两天,开始有人拿着欠条不停地上门要账,我完全不知道周兵在外面借过债,只想着去所里见他的时候问清楚再说。”
“一开始他们还算客气,后来看我不认账,开始用各种下三滥的手段骚扰起我们娘俩来,实在没办法,我按着欠条把钱都还上了,十万块钱也基本见了底。”
“刚才你敲门的时候,我以为是这帮人又来了,才不敢开门,肖承,你能帮帮我们吗?”
说到这,郑丽丽清丽的脸庞露出了惹人怜惜的神色,不禁让人升起一股保护欲。
“这个女人……”肖承一下看穿了郑丽丽的想法。
看来她是怕了,想让自己帮忙解决这些麻烦,但这种方式可不太讲究……
“都说女人是天生的好演员,虽然不是百分之百。”。
不过也是,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你又能让她怎么办?
肖承转念一想,心里释然了下来。
而且,她刚刚说的要债的事儿,这里面有猫腻啊……
很明显,之前送来的十万块钱,就是周兵的安家封口费。
可后来要债的一番骚操作……
“这是把送来的钱又给要回去了啊!也不知道是哪个阴险小人出的损招,而且,这不像是什么大人物能干出来的事,格局太小了点儿。”
与此同时……
一间茶楼的包间内,满脸皱纹的麻将馆老板老刘打了两个喷嚏……
“刘顺,一想二骂三叨咕,这是有人骂你啊。”一个身高臂长的大汉弯腰越过门框走了进来:“以后少干点缺德事儿!”
“赵光,都是给温爷办事儿。”那被称做刘顺的麻将馆老板眉头一挑:“你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
接着话头一转:“事儿都安排好了?”
赵光坐了下来,许是椅子太小,他不舒服地挪了挪屁股:“都妥了,还是老套路。”
“嗯。”刘顺点了点头,拿起了茶盏轻抿了一口:“赵光,我听在周兵家楼下蹲着的兄弟说,有人去周兵家收账。”
赵光低头看着茶盘上的一只紫砂貔貅,没有吭声。
刘顺放下茶盏,盯着刘光说道:“那个人,是赵明!”
赵光皱眉抬头,胸肌明显鼓动了一下,起身猫腰出了包间的大门。
“唉……”刘顺叹了口气,看向了包房里挂着的鸟笼,里面一只玲珑的画眉,正安逸地啄食着小米。
……
郑丽丽家的客厅内。
“这件事儿你不用担心,我管了。”
想明白了其中关节的肖承一口答应了下来。
该要的钱都拿回去了,看这郑丽丽也不像有什么油水的样子,那些要债的只要不是缺心眼儿就不会再来了。
这种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还能留个好人缘,关键是肖承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要是不答应下来的话……
果然,郑丽丽的脸上感激的神色一闪而过,转脸又变成了娇然若泣的神情。
“呵呵!”肖承心里暗笑:“想让我喝你的迷魂汤,门也没有!”
接着一脸正色地补充道:“只要你能劝说周兵把事儿都说明白,我保证那些要债的不会再来。”
“我该怎么做?”郑丽丽低头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你写封信吧,周兵应该认得你的笔迹。”想来现在周兵应该还不能随意探视,肖承想到了这个主意。
“好。”郑丽丽起身去找纸笔。
“我也要给爸爸写信!”一直在旁边没有吭声的周晨也是从沙发上一跃而下,跟着郑丽丽向屋内跑去。
……
老公,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昨天晨晨出了点事儿,多亏了肖承治安官的帮助,我们现在一切安好,你不用挂心。
之前有人送来了十万块钱,后来……
……
千万不要做不值得的事儿,我和晨晨在家里等着你!
丽丽。
手写的钢笔字体娟秀,信纸上还有几滴水晕,使得几个字有些模糊。
一双被钢圏扣在在桌上的大手,轻轻合上了纸页,接着又拿起了另外一张……
爸爸,你好!
我很好!
我有按时吃饭,按时玩成作业,幼儿园的张老师有夸我聪明。
你快回来,我好想你!
……
后面还附着一副蜡笔画,上面一家三口手拉着拉手,笑容灿烂。
那双捧着信纸的大手轻轻一摊,纸页落在了桌子上。
“周兵,看完了?”
青塔所的审讯室内,肖承坐在一方长桌后开口说道:“你老婆的信里已经说清楚了,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你的兄弟们可不太讲究啊!”。
“呵呵。”
周兵被固定在金属的审讯椅上,原本利落的小分头现在凌乱不堪,左耳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声音沙哑:“看完了,怎么说?”
“你怎么说?”肖承不答反问道:“你儿子还等着你回去。”
“回去?”周兵发出一声嗤笑,歪着脖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出来混,还回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