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啊……”

肖承拿起程心的茶杯，试了试温度，接着一口喝干：“我发现，之前两次，你都是等我出招，再后发先至，瞬间抢占中路，然后直接发劲将我击倒，而第三次，你虽然当先出手，但却是出的虚招，意在引我动手，再以力破之，我说的对吧？”

程心看了看肖承手中的茶杯，粉脸闪过一丝红晕，轻声说道：“没错，所以呢？”

“所以！”

肖承正在兴头上，并没有注意到程心的脸色变化：“所以，我们这种拳法，讲究的是后发先至，敌不动，我不动，敌若一直不动，我便出招引敌出手，然后再以雷霆之势连环进击，将敌人瞬间击垮！”

接着他一脸兴奋地放下杯子站了起来：“我说得没错吧师姐！？”

程心怔怔地看着神采飞扬的肖承，一时说不出话来。

“哎，你说话啊？”肖承看程心半天不语，有些奇怪：“看我干啥，我这脸都够狼狈的了！”

“啊？哦！”

程心回过神来，细嫩脸庞刚刚落下的红晕又爬了上来，看了看肖承的脸，鼻子下面一团干涸血迹，笑出了声：“赶紧去把脸洗干净，回来再说，不然一会儿让程然同志看到你这个样子，他能疯！”

“得咧！”

肖承转身跑远。

程心看他离去，拿起刚刚的茶杯看了看，小嘴噘了噘，接着放下茶杯，双手捂住白皙面颊，不知在想着什么。

几分钟以后，肖承收拾干净又转了回来，隔着老远就大声喊道：“怎么样？我刚刚说得对不对？关于拳法的应用，是不是这么回事？”

“小点声，喊什么喊！”程心无奈地瞥了眼肖承，开口说道：“怕别人不知道你能耐呗！”

接着她又继续说道：“你说得没错，我们程家拳法，刚猛爆裂，不招不架，见招打招，所以最是讲究后发先至！”

“就像你刚刚说的，要做到刚柔相继，虚实相生，全身无处不藏力，每一招每一式皆可实可虚，尽力引诱对方发招，我再近身发力，以雷霆之势催之。”

“当然，拳是死的，人是活的，怎么应用要看你自己领悟，所以程然同志只教你拳劲没教你拳法，如果有一天，你能练到程然同志那种境界，什么虚招实招都是白扯，一力破万法，不论对方怎么动作，你上去就是一下，谁来都没用。”

肖承一边仔细听着程心说话，一边跟自己的领悟互相印证，也是颇有所得，当听到程心说到一力破万法之时，不禁热血沸腾，心生向往。

“不知道以自己的力量，再加上会心一击技能，再加上雷霆拳劲，三重加持，能不能做到一力破万法？”

每个男孩都有个侠客梦，白衣胜雪，快意恩仇，肖承也不例外。

“回魂啦！”程心看肖承又发呆，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别瞎合计，要想练到程然同志那种境界，可不是一朝一夕可能达到的，有多少人从小练习国术，穷极一生都达不到这种境界。”

“别动手打头啊！”肖承捂住头假装吃疼：“师傅，是什么境界？”

看肖承一脸好奇，程心直接答到：“程然同志，宗师以上，无人能敌，这世上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不是没有，但我至少没有见过。”

“师傅牛批啊！”

肖承听得暗暗咂舌：“即使实力在宗师之上，也没人是他对手，真是盖了帽了我的老北鼻！”

想了想，肖承起身，又来院中：“我再体会体会，如果有什么不对，师姐你帮我看着点。”

得到程心答应，肖承又再次在院中动作起来。

“刚刚那下不对，劲要绷住，力要透体！”

“没错，进身可以再迅疾一些！”

“小承子，就是这样……”

“……”

云消雪霁，风和日暄，正是冬日午后难得的好天气，古朴庭院内，一道身影挺拔潇洒，动作迅猛有力，不时呼喝出声，庭院一侧屋廊下，一位娇俏少女手握茶杯，凭栏而望，时而绣眉微蹙，时而掩嘴轻笑，话语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真是好一派旖旎风光。

两人一动一静，一唱一和，恍惚间时光悄逝，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了下来。

不知何时，程然站在屋角，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挂着微笑，神色满是回忆，似是想起了某些往事。

过了一会儿，他才移步上前：“可以了肖承，欲速则不达，你已经初窥门径，剩下的就是勤加练习体悟，增加临敌经验，我已经没什么好教你的了！”

一听这话，肖承脸上的欣喜神色立时僵住。

“师傅……”

这话什么意思？

按照各种剧本来说，下面是不是要说，你我缘分已尽，要赶我走了啊？

肖承心中涌起一股黯然，脸色发酸，差点流下泪来。

虽然只是一天相处，但想到以后不能往来，肖承却是万分舍不得。

就像张叔年老爷子说的，肖承这种心里有苦的人，只要一丁点甜就能填满，现在肖承就是这种状态，他刚刚在这找到一份归属，却没想到离别来得如此之快。

肖承深吸了一口气，假装抹脸轻拭了一下眼角，轻声说道：“我明白了师傅，谢谢您，我会记住您的教诲！”

说完对着程然恭敬地鞠了一躬，接着转向程心，想了想，他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向着大门走去。

他的步伐很慢，随着每一步迈出，他的胸口就沉闷一分，待到门前，心头仿佛已经压了千斤巨石。

伸手拉住门闩，想了想，肖承开口说道：“师傅，今后……我是不能再来了吗？”

他并没有回头，他害怕自己满脸苦涩被人发现，他害怕自己会流下泪来。

哪知……

话音未落，一阵清脆笑声传来，把这满院的苦闷气氛瞬间打得稀碎。

“啊？”

肖承愕然回头，看清了身后状况。

只见程然负手而立，看着他一脸无奈的表情。

而屋廊下，程心笑得悟着肚子蹲在地上，小手不停地拍着自己的大腿，发出一阵叮铃铃脆响。

“哈哈哈……小承子，你这个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