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山的山脚,本是一片安宁和谐,却在这日,充斥这一股子刺鼻的血腥气。
“靠!又死一个!”山月看着那副血淋淋的尸体,忍不住咒骂道,“天杀的,到底是谁干的,简直禽兽不如!”
一旁的苏慕妗见此场景,也忍不住皱起眉头,虽然她也见过不少残肢断体,但想这种被啃食的血肉模糊的,多少也让她心生怯感。
她们翻看着那具尸体,想着从上面找一些线索出来,但奈何衣物什么的连同肉体一起被撕碎掉了,还沾满殷红的血,看都看不清。
就在几个人对着这副烂肉残体看着时,江珩突然蹲了下来,也不嫌弃那血肉淋漓,直接就是上手翻找着什么东西。
他的表情淡淡的,随着手掌突如其来的一阵触感,眉目间才稍微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块玉佩被他翻了出来。
那块玉佩被血肉泡的久了些,在阳光的照射下,还烦着丝丝血红。
其他人也被这枚玉佩吸引而来,纷纷凑近查看。
只见江珩用另一只干净的手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了一块淡蓝色手帕,就要往玉佩上面擦。
正当那块手帕要碰到沾满血迹的玉佩之时,江珩愣了一下,目光放在了手里的那块淡蓝色手帕上,迟迟不下手擦拭。
“快擦擦呀,说不定咱们可以从这枚玉佩中找到线索,知道这副身体的主人。”
山月见江珩不为所动,就要夺过那块手帕来自己擦,没成想,这江珩竟直接把手帕收回怀里,提起自己衣服的一角,就是往那玉佩上擦拭。
擦了几下,这玉佩上面的纹路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而玉佩上面,刻着“如意”二字。
“如意?”山月念叨着,“感觉像个女儿家的东西,这副身体,莫非是个姑娘的?”
众人沉默。
江靖尘摇头,他都不知道山月的脑袋瓜子里面都在想什么,这副身体虽然被残害的面目全非,鲜血淋漓,但单从男性身体的某些特征,也能看出,这是个男的吧。
“你们琼山可曾见到有哪个弟子身上佩戴这种玉佩的?”江珩问道。
要说玉佩这种东西,最是常见的了,大多数人都会佩戴。
而大家玉佩上面的纹路,一般人也不会去过多关注。
“既然是在琼山山脚,那就先从咱们琼山弟子中查起,看看这些日子有哪些修士没有回来的,通通问一遍过去。”苏慕妗看着那副尸体,忍不住悲悯叹息。
江靖尘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时不时还会瞟向江珩,观察他的神色。
可江珩的表现简直让人看不出一点问题出来,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就连摸到那块玉佩,也是面无表情的。
唯独,他看向自己手里那块淡蓝色手帕时,还会有一丝犹豫……
莫非,那块手帕有什么问题?
“逝者安息。”苏慕妗从身上拿出了一块手帕,轻轻盖在那副尸体身上,默念了几句往生咒。
而她手里的手帕,也是淡蓝色的。
江靖尘似乎懂了些什么,只好将对那块手帕的猜想作废。
—
琼山一年一度的考核也随之来临,先前山月有问过南诗逸和楚弦她们要不要一起来玩一玩,但她们都拒绝了。
南诗逸坚持不要过多参与幻境世界中的生活,保持清醒;而楚弦的理由简单多了,单纯就是嫌麻烦,她在一旁看看就好,比较这种比试,灵山最喜欢搞了,恨不得天天来个什么对决的。
麻烦死了……
“怎么不问问我参不参加比试啊!”谢九辰顿时不满了,他一个大男人杵在这儿,山月是眼瞎吗?
“你要想来也可以啊。”山月答道。
“……”谢九辰觉得山月多少有点瞧不起自己。
南诗逸见谢九辰气恼,便在一旁安慰道:“可能山月前辈觉得,琼山擅长比试武法和剑法,而你专攻的应该是曦月教的蛊术,自然处于劣势。”
“可能这样切磋的意义不大……”
这么一番说法,谢九辰倒是心里舒坦了一些。
一听到曦月教和蛊术,山月又精神起来了。
“你是曦月教的?”
这下子连南诗逸都觉得尴尬了,毕竟她才刚刚用这个安慰谢九辰,没成想山月原来根本不知道他的来历。
谢九辰撇了这个山月一眼,心里暗道,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
“是。”谢九辰知道现在这个时间段与外头不一样,所以也不敢说太多,怕会引起怀疑。
“我以前看你们曦月教的人使过蛊术,听说这个蛊虫,不仅能操纵活人,还能操控死人。”山月充满好奇,“你们操纵死人是个什么法儿,能让他起死回生,开口说话吗?”
要不是今天南诗逸突然提一嘴,连江靖尘都快忘记了,谢九辰乃是曦月教教主时芸笙的孩子,怎么可能不会蛊术,只是从来没有用过吧。
“那您想得有些多了,起死回生这种事,就是大罗神仙都无权操控的,我们这些施蛊的,怎么可能做得到。”谢九辰答道,“您说的操纵尸体,应该指的是意识蛊,靠的是牵引死者生前的最后一丝残念,为我们指引方向什么的,有点像回光返照,撑不了多久。”
只不过,此蛊施展起来凶险无比,他的师傅胡烨说过,不可以随便使用。
当然,蛊术都很凶险,除非逼不得已,都最好不要轻易施展,不然施蛊者没有弄好,还可能会遭到反噬。
所以他一直以来,还是以剑术傍身。
“哦,这样啊。”山月点了点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都是一群出色的人才啊!”
“呵呵……”谢九辰尴尬笑笑,这个人还真是变脸比翻书快……
考核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每个师傅带上自己最优秀的弟子,互相比试。
一队各上五个人,五局三胜。
往年都是山月垫底,他底下的弟子,通常是完败……
“今年,我真的是呕心沥血地教,这群小子们要是不给我争口气,我都要驾鹤西去了。”
山月不知道何时掏出来一把大扇子,找了个阴凉处就是一坐。
然后给自己扇扇风。
比试时间通常都会比较久,所以他要一直坐着看。
“师傅,那咱们今天是和谁比啊?”其中一个弟子问道。
山月撇了他一眼,道:“还能是谁,锦柏他们队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分,年年抽签,山月真人都是与锦柏真人他们较量,然后不出意外的都败了。
“啊!”那个弟子有些沮丧。
难道今年要和往年一样吗?再被对方完虐一遍……
“没出息,今年咱们打他个屁滚尿流,叫那个锦柏再给我嚣张一个看看!”山月信心满满,因为今年他有拿的出手的人来对战锦柏真人的弟子。
大家伙儿士气正盛,对于未知的挑战都抱有一定的期待和信心,这也是少年人身上具有的独特朝气。
南诗逸看着江靖尘,她许久未曾见过他满怀期待的样子了,或许于他而言,一个团结有爱的师门,就像他从小缺失的家。
他说过,自己是个孤儿,从来不曾见过父母的样子,唯一能有所归属的地方,应该就是师傅山月在的地方。
不久后,锦柏真人带着他的五个弟子前来考核比试。
其中有四个高个子大汉,长得尤为壮实,只有一个瘦弱矮小的弟子,在这群高大的人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楚弦认出来了,那个小弟子正是她那日晚上出去闲逛时遇到的那个被锦柏真人罚去扎马步的小弟子。
他居然也在今年的考核人员名单里……
“话不多说,我们开始吧。”锦柏真人淡淡说道,然后转身随意指派了一个高大的弟子。
“就你了。”
那个高高壮壮的弟子一站出来,气势上就压了山月这边一头,因为山月的弟子,普遍较为瘦弱。
“不要紧,咱们就派出……”山月回头看了几眼。
一棒子竹竿儿……
“就你吧……”最后他选择让那个日常修行最为刻苦的大师兄周延来应战。
周延这人江靖尘真的是印象深刻了。
因为他和自己一样,都是资质一般的人,十年修行不如别人一年,一直都是靠勤奋坚持下去的,最后修习的也很好,达到了很多人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他也算是江靖尘的榜样,在那个只会计较天赋的地方,无疑是给了这些资质平庸之人莫大的鼓励。
只不过,后来他在出任务的时候死了,被几只千年修为的邪祟围攻,惨死荒野。
死前,他救下了一个妇人和她刚出生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
从那以后,江靖尘颓靡了一阵子,他失去了一个最好最好的师兄,他失去了这个如同自己亲兄长的人。
周延眉目比较温和,面对对方嚣张跋扈的对手,也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山月,你底下是没人了吗?就派出这些资质的弟子来比?”锦柏轻蔑地笑了一下,“也不怪你,毕竟来琼山修习的弟子,大多不会来拜你为师。”
言下之意就是,只有一些歪瓜裂枣过不了其他真人长老们的眼,才勉强拜到你的门下。
“毕竟,谁会想拜一个只会偷盗别人技艺的偷窃者呢?”
闻言,山月拳头紧了紧,没有说什么。
可这一言一语,着实是把江靖尘气到了,原来后面他这般对待自己,也是因为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自己。
“锦柏真人。”江靖尘喊着他的名讳,“狠话……”
“要等赢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