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一边还不住的磕头,额头一下又一下的磕在地砖之上,竟然是硬生生的将自己的额头都磕破了,此刻真往外冒着鲜血。
成立寒厌恶的一脚踢开了阮万,刚想让旁边的大汉动手擒拿住阮万。余光中却看见旁边的女子竟然是泪如雨下,两步便来到了阮万的面前。随后抬起纤细的手臂,就狠狠地打了阮万一个耳光。
兴许是害怕导致,又或许是知道了自己的下场,阮万被女子打了一个耳光,不但不恼怒,反而是谄媚的抬起头,状若癫狂的大笑着说道:“打的好,多打两下,多打两下。”
那女子那儿见过阮万这副模样,刚抬起的手臂竟然是僵在了半空之中,脚步还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卷轴,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
成立寒眼疾手快,一把将女子扶稳,这才看着还在那里癫狂大笑的阮万,摇头叹息道:“董校尉,把他带下去关押起来吧。”
那汉子听闻,弯腰拽住阮万的腿,就这样倒提着,托着阮万向着外面走去。
而阮万丝毫不挣扎,只是一个劲的狂笑,一边说道:“打的好,打的好,哈哈哈哈…”
待到声音远去之后,成立寒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才想起自己还搂着女子的纤细的腰肢,于是他连忙撒开手,后退两步有些局促的说道:“刚才一时心急,还请姑娘勿怪。”
可是那女子上前一步,抱住了成立寒,将头颅埋在成立寒的怀中,嚎啕大哭。
成立寒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就这样直挺挺的站着,双手高高抬起,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女子才停下哭泣。可是却迟迟不肯松开成立寒的手,只是将头颅埋得更深了几分,低声细语的说道:“谢谢大人。”
见女子情绪好了很多,成立寒这才放下手来,轻轻的将女子从怀里推开。看着这张梨花带雨的俏丽容颜上哪红肿的巴掌印,成立寒不由得生出两分怜惜,轻轻的擦去女子脸上尚未干涸的泪痕道:“姑娘受苦了,不过我来了,就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女子本就绯红的脸颊,因为成立寒的动作太过暧昧,此刻更是如同红透了的樱桃。在听闻此言之后,那如同一汪死水的眼眸之中,竟然生起了一丝希冀,声音颤抖的问道:“大人真能替我那被谋害的家人讨回公道吗?”
成立寒颔首,他已经猜到这个女子应该就是几年前被阮万强行掳掠回来的那个小女孩。
他不知道这几年这个女孩究竟生活在怎样的一个环境里,但是从刚才他进门看到的那一幕场景之中,隐约能够猜到这个女子这些年过得肯定不如意。
成立寒想了想道:“能的,但是需要你告诉我这个人渣这些年对你的所作所为,这会是呈堂证供的一部分。”
听闻真能讨回公道,女子也是不由得心动。可是随后她的目光便暗淡了下去,久久没能开口说话。
沉默之中,成立寒以为女子不会说什么了,正准备安排人将女子带下去好好照顾的时候,女子开口说话了…
原来这个女子被阮万掳回家之后,一开始还有些怜惜。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这个阮万便露出了本相。在行房事之时,更是喜欢用虐待的手段。
其实夫妻房事,有些情调也是无可厚非。可是这阮万,却是每日两次,次次都是如此。小姑娘一开始还敢反抗,可是有一次她不知怎的,惹怒了阮万。
那阮万便随便找了个由头,将女子的父亲收押,而后又让手下捕快活生生将她父亲打死在大牢之中。
女子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愤怒,想要趁阮万行苟且之事时,杀了阮万。可是她没有勇气,终究没能下的去手。最后也只能服软,对阮万百依百顺。不因其他,只因女子家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和最疼爱她的奶奶。
她怕,因为她知道自己刺杀是否成功,结局都会牵连家人。这就是命,让她无力反抗的命。
然而阮万是什么人?人间恶鬼!他会因为这女子的百依百顺而就此作罢吗?
不,他不会。后来两年里,阮万每次遇到不顺心的事,就会对女子又打又骂。
这期间,女子的家人,被这阮万用各种理由,一一杀害。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独留人间。
女子也想过死,可是好巧不巧,她怀孕了。于是,她便舍不得死了。
阮万得知女子怀孕之后,也是收敛了许多,对女子没有了平日里的殴打虐待。而这次,也只是因为阮万胸中火气,实在发泄不出来,才殴打小姑娘的。
听到这里,成立寒不由得咬牙切齿说道:“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间渣滓!”
反观女子则是低头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却没有丝毫波澜。似乎这些事只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成立寒见状,只能扼腕叹息,最后唤来手下,将女子带下去妥善照顾。
……
微生景清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时间还早,于是从藤椅上站了起来。路过前院的时候,忽然发现余婆婆竟然摸索着在纳鞋底。
这让微生景清十分好奇,余婆婆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于是蹲在余婆婆的身边,瞧了好一阵才说道:“婆婆,你手咋这么巧呢?”
余婆婆早就知道微生景清在自己身边蹲着了,此刻忽然听见有人说话也不惊慌,反而是慈祥的笑了笑说道:“老婆子我打小就学女红,这针线活都做了一辈子了,早就烂熟于心了。若不是靠着这个手艺,老婆子我早就饿死了。”
微生景清蹲着又看了一会儿,最后想起来自己还要出去买年货,于是着急忙慌的和余婆婆打了个招呼,起身就跑了出去。
余婆婆听见这个动静,也只是慈祥的责备了一句之后,继续忙活着手里的活去了。
微生景清先后买回来了不少东西,让余婆婆好一阵埋怨。可埋怨归埋怨,可弯弯的眉眼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天色快暗了下来,微生景清提着刚买的一些糕点走在路上,他原本是直接回家的,可是走到一半才想起来,为余婆婆做的衣服还没有拿,于是绕路去布行拿衣服。
等到微生景清回来的时候,暮色也已经笼罩了这座小城,天空中飘飘扬扬下起了大雪。雪花飘落至微生景清的衣领里,冷的他打了一个哆嗦。
回到家中的时候,微生景清却发现余婆婆正和一个儒雅的男子正相谈胜欢,时不时还能听见余婆婆因为压抑着笑声而咳嗽的声音。
微生景清打量了一下这个男子,便认出来这人正是前两年从山崖学院里走出去在朝堂任职吏部起居郎的成立寒。
同样的,成立寒也看见了微生景清。他是知道微生景清易容之后的模样的,毕竟是自己的大师兄,若是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那他也不好意思来了。
也许是这两年一直跟在皇帝赵治的身边,成立寒身上或多或少都染上了一丝权贵之气。此刻坐的端正,目不斜视。见到微生景清进来之后,也只是了点头。可是换来的,却是微生景清的一个白眼。
余婆婆听到了动静,也知道是微生景清回来了,于是起身说道:“陆小子,快坐吧,饭菜都在锅里热着呢,就等你回来吃饭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是想起了还有一个人在,于又顿了顿又继续道:“瞧我这记性,这小伙子是来找你的,你们聊,老婆子去盛饭。”
说着余婆婆就走进了厨房之中。
见到余婆婆离开了,成立寒这才收起了刚刚那一副端正威严的姿态道:“成立寒见过师兄,师兄别来无恙。”
微生景清摆了摆手,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压低声音道:“在这儿别叫我师兄,叫我陆许就行了。”
成立寒尴尬的挠了挠头,用余光看了看厨房里的情况,发现余婆婆似乎没有听见自己刚刚说的话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微生景清到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翻成立寒的跟前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闻言,成立寒将苟献的安排,和皇帝赵治见到阮万生平的愤怒。以及对自己为何来这里,和前不久处查阮万的事情,甚至连那个小姑娘的遭遇都讲给了微生景清听。
一开始微生景清还未曾有所动容,毕竟苟献的安排个皇帝赵治的愤怒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当他听到那个小姑娘,这三年来在阮家的遭遇,也是不由得平生怒意。
“当杀!”
半晌之后,微生景清单手握拳,重重的砸在椅子扶手之上愤然道。
然而成立寒则是叹息道:“梁策王朝自创立以来,国祚绵延两百多年,这期间不知又有多少恶官祸害百姓,靠杀又怎么能够杀的绝呢?”
微生景清愣住了,他没当过官,所以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如果不杀,那么就任由哪些贪官污吏为祸一方百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