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司见到微生景清不说话,他也没办法,只能老实的站在微生景清的身后。
莫约两个时辰后,才有一个僧人走了进来说道:
“禅宗达摩院到来!”
整个大殿之中随着这个僧人的话响起,都纷纷讨论起来,一时间十分嘈杂。
江司也是嘀咕道:“不都是和尚嘛,咋这么大的排场。”
微生景清笑道:“都是和尚不假,可人家却是能够在梁策王朝以及周边藩属国境内开宗立庙的,排场大点也正常。”
江司微微撇嘴,对此不屑一顾。
这时候,坐在微生景清身边的归根也睁开了眼睛,沉稳道:“请他们进来的。”
那僧人得了指示,转身再次离开大殿。不多时就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当微生景清看见为首之人的时候,也是感觉到了一阵惊讶。
只见为首的男子,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举一动之间,都有一种久居上位的威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三皇子赵和尘。
而跟在赵和尘左边的是一位老僧,白眉白须,眼眸低垂,手持一串念珠。
在赵和尘右边的,则是先前和修缘和尚动手的哪一位老者,看着此刻双眸微眯,看样子很是慵懒。
在这三人之后,还有八人,其中五人是僧人打扮,三人是江湖武夫。其余的便是赵和尘的护卫,一共六人。
赵和尘行至殿中,便有两个护卫从后面抬来了一张软榻。
赵和尘侧躺在软榻之上,环视了一圈。当他老道微生景清和江司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不过也只是那么片刻,赵和尘的目光就挪到了一边。
赵和尘慵懒道:“不知那位是归根大师?”
归根起身行礼道:“老衲见过殿下!”
赵和尘挥了挥手,“不必多礼,本宫此次前来只是做客,客随主便才对。”
归根那儿敢当真,依旧恭敬道:“既然殿下前来,当以殿下为主。”
赵和尘笑道:“倒是挺会说话,不错,不错。本宫喜欢。不过本宫也不是喧宾夺主之人,还是请大师和戒空方丈交谈吧,本宫在一边听着便是。”
说话的同时,赵和尘还微微的挥了挥手,随后微生景清就看见,一直安静站在一边的那个老僧走了出来。
戒空低眉,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归根师,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归根笑道:“戒空大师,别来无恙。诸位请落座。”
归根说着,殿内不少密宗弟子都是让出了蒲团,安静的站在一边。
同达摩院到来的那些人,自然是也不含糊,各自落座。
而戒空也坐在了归根的对面,两人桌前摆着一壶茶。
归根倒了两杯茶,一杯让身边的沙弥双手奉给了赵和尘,一杯推到了戒空的面前。
戒空抿了一口茶,“不知今年,归根师当如何安排?”
归根笑道:“那就按照当年先贤立下的规矩,先礼后兵,各凭本事。”
戒空道:“礼就不必了,两宗之间,千年以来,一直是禅宗略胜一筹。禅宗也不愿占这个便宜,直接就比试吧。双方各派出八人,胜者得真血。”
归根脸上的笑容,随着戒空的话,在一点一滴的消散。直到最后,归根脸色已经归于平静。
就在这时候,一直侧卧在塌上的赵和尘却开口说道:“两位大师且稍等,本宫前来观礼,为何要取消论法?依本宫看,不如先论法,再比武,岂不美哉?”
归根和戒空两人闻言,皆是点头道:“那就依殿下所言。”
微生景清微微皱眉,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三皇子的时候,就对这个三皇子的观感不太好。再加上先前这个三皇子,无缘无故就让人对修缘出手,更是让他觉得对方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如今,微生景清不由得开始揣测这个三皇子,究竟又有什么用意。
就在微生景清想的时候,江司挪了挪身子,凑近了一些,低声说道:
“这个三皇子好大的威风啊,嘴上说着不会喧宾夺主,实际上别人都得看他的脸色。”
微生景清用余光瞥了一眼江司,冷声道:“禁声!”
可是为时已晚,就见赵和尘微眯着眼向着江司这边看了过来。而他身后的那个老者,身形一动,化作一缕风便来到了江司的身边。
只见老者伸手,就要朝着江司的脖子抓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微生景清胳膊一抬,封住了老者的动作。
那老者混浊的双眼猛地闪过一抹精光,变爪为掌,一掌拍在微生景清的肘部。顿时,微生景清身形摇晃,肘部传来一阵剧痛。
可是微生景清却依旧强忍疼痛,就地翻滚,直奔老者的下三路攻去。
老者脚步连退,双手动作不停,见招拆招。
可是微生景清又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见对方防守得严丝合缝。于是腰部用力,整个人便猛地站起,双腿微曲,一拳轰出。
老者躲避不及,只能在慌忙中抬手格挡。拳与臂相撞在一起,一股劲风自两人之间传出,吹荡的大殿之中众人衣袍飘动。
然而老者身形只是微微摇晃,随后重新立定。抓住微生景清出拳后露出的破绽,左手三指为爪,猛地向着微生景清的胸口抓去。
微生景清见状不妙,后撤一步,抬腿用膝盖撞在老者的手臂之上。
然而老者却并未收手,顺势变爪为掌,向着微生景清的膝盖就拍了下去。
微生景清心道不好,收住腿上力道,借势向前踏出一步,一个靠山贴便撞在了老者的胸口。
说来话长,可这些事只是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
一击之后,老者后退了半步,站定身形,嘶哑道:“倒是一个厉害的小辈,是我先前小瞧你了。”
微生景清咧嘴一笑道:“前辈过奖了。”
老者冷哼一声:“老夫刚刚不过只是出了五分力,接下来,小辈可要当心了。”
说罢,老者拉开一个拳架,身上气势磅礴,如过江猛龙。
就在这时候,刘志存也是一步踏出,身上气势高涨。似乎只要是老者有所动作,他就会直接出手帮助微生景清一般。
可还未等老者有所动作,赵和尘开口道:“孟老,回来吧。”
孟老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后散去浑身气势,重新回到了赵和尘身边站定。
赵和尘笑道:“两位公子,孟老也是一时冲动,还请见谅。”
微生景清虽然不喜这个三皇子,却依旧是抱拳道:“殿下言重了,寻常切磋而已。”
说罢,微生景清重新落座朝着刘志存点了点头,示意已经没事了。然而江司这时候似乎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一样,依旧是一脸惊恐。
微生景清轻轻拍了拍江司的肩膀,“行了,没事了。”
江司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点点头。
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归根和戒空两人之间的交谈,这时候二人已经商定好了论法的一些细节。
只见双方各自走出一个僧人,其中一人正是修缘。而对方也是一个和修缘差不多年纪的僧人。两人明显是认识对方的,对视一眼,随后两人都是轻轻一笑。两人先是朝着赵和尘行礼,随后又是对着两位大师行礼。
随后修缘和对面那个僧人相对而坐,各自低眉。
这时候归根站了起来,看着赵和尘笑道:“殿下,能否开始了?”
赵和尘点头道:“开始吧。”
归根闻言,朗声说道:“两宗论法开始!请诸位肃静!”
话音落下,修缘先开口说道:“何为佛?修佛法又为何?”
达摩院的僧人道:“佛无外乎众生,吾辈修行佛法,乃是为众生祈福。”
修缘摇头道:“错了。佛为本心,修佛法,即是修本心。禅宗曾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按你的说法,修佛乃是祈福。那众生,又该如何?不信我佛,便不可成佛?”
两人声音并不大,可是他们身上却出现了一阵奇妙的韵。在这种韵的加持下,在场之人都已经沉浸在了两人的论法之中。
当然,凡事皆有例外。就在微生景清沉浸在其中的时候,江司则是一脸困意的碰了碰微生景清。
微生景清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江司。
江司长长的打了个哈欠,“陆许,他俩在说啥啊?”
微生景清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身边的江司实在是有些让人无奈,“论法,别说话了,安静的听着。”
说罢,微生景清再次沉浸在两人的论法之中。他本就经过之前武当论道,当时就对他大有裨益,再加上自己的道也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所以,微生景清现在听的格外仔细,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
论法渐渐激烈,两人身上的韵也越来越厚重,甚至隐约间在两人背后形成了两座佛像。
半个时辰后,论法已经结束。修缘面色入场,反观达摩院的僧人,此刻早已经没了先前的意气风发,眼神涣散的同时,口中正在呢喃着什么。
微生景清仔细听去,正是:“佛即是我,我即是佛。”
而这句话,正是修缘论法结束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很显然,这一次论法,是密宗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