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指挥官，在战斗最关键的时候，不在指挥岗位，却突然从他的属下身边失踪了，去了别的地方，他黎巴瑞去干什么了？韩贲，你知道吗，他又去了哪儿？”

“这个我不知道，反正我最后见黎巴瑞师督的时候，是在这个庭院里。”

“你能详细说你下当时的场景吗？”

“因为我对他说明了青翼陆骑团那边的情况，然后黎巴瑞师督就突然间萎靡一样，嘴里一直说着完了完了，然后，告诉我们说，亚格里亚堡要完了，城堡快要守不住了，我们都要死了。最后他让人给了我一把武器。然后他就走掉了。”

这时候，穆雷突然开口问韩贲道“黎巴瑞说亚格里亚堡要完了，你们都要死？你确定他说了这话？”

韩贲答道“：是的，黎巴瑞师督他说了。”

卡卡罗特道“：他就能这么肯定吗？难道他不知道，此刻如果他手下的士兵听到他说的这些话，战斗意志会瞬间瓦解，变得斗志全无，做鸟兽散吗？”

韩贲答道“我记得是因为，黎巴瑞师督说过，不会有援军来救我们了，我们被抛弃了。然后就一直那样萎靡地靠在墙上，才说了那些话的。”

“什么？”

“你说黎巴瑞说了什么？”

“你再说一遍。”

韩贲依言再次回答了一遍。

卡卡罗特将拿在手中把玩的笔，往桌子上一扔，然后用手轻轻地敲着长条桌问道“黎巴瑞他何以断言你们第十九混编师是被抛弃的，就不会有援军来救你们呢？”

韩贲答道“黎巴瑞师督说过，其实在二十四号晚上到凌晨，我们十九混编师的与黑黎曼人的动静如此之大，后方部队以及友邻部队不可能一点都不清楚，况且就在二十四号我和黎巴瑞师督以及雷兰诺副师督，降临到炽火重骑团的阵地之后，黎巴瑞师督，马上派狮鹫骑士去汇报上级，请求支援了。但是直到二十五号深夜，亚格里亚堡没有从任何方向赶来一兵一卒，一天一夜的时间，就算以地面步兵的速度赶不及，那么骑兵部队还赶不及吗？还有飞行部队呢？那也赶不及吗？所以黎巴瑞师督绝望之下，才说出了那番话。”

“黎巴瑞师督，一直认为，面对德诺阿他们部队的进攻，单凭我们第十九混编师是抵挡不住的，我们需要支援，如果有了援军，我们第十九混编师顶住德诺阿部分火力，然后其他部队可以乘机对其进行打击，也许还能迟滞对方的进攻，如果指挥地好的话，还能击溃对方，所以黎巴瑞师督，雷兰诺副师督，包括我，我们第十九混编师所有人，都在期盼着援军到来，因为援军到来我们就得救了。但是，直到亚格里亚堡城破一刻，我们望穿秋水的援军也没有到来。”

“我们的人大批大批地死去，所剩无几，被我们视作最后的救命稻草的援军始终没有出现，我们都绝望了。”

说道这里的韩贲，心头也是火起，是的，他们被抛弃了。被抛弃的他们就这么被黑黎曼人屠杀，一个又一个倒在血泊里。

有些时候，敌人不仅仅是来自外部，也许就在内部，就在身边。

有些时候，要你命的不是刽子手，而是你最熟悉的人。

韩贲是相信黎巴瑞的，这两夜一天的相处，黎巴瑞给韩贲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韩贲受伤昏迷后苏醒过来，第二个想到的人就是黎巴瑞。在得知黎巴瑞已经阵亡并且连头颅都被黑黎曼人砍下带走之后，韩贲心里也很不好受。韩贲尝试用回忆捕捉黎巴瑞跟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面对自己的每一个面部表情，苏醒过后的韩贲，对黎巴瑞这个军人，产生了浓浓的敬意，还有一丝感恩，黎巴瑞的身影从此一直会留在韩贲的脑海里。

“咳咳咳………”

甘宁突然咳嗽起来，而穆雷听见旁边甘宁一咳嗽，马上也假装一起咳嗽起来。

卡卡罗特直接回头转身，询问起穆雷来。

“穆军座，既然说到这个问题了，那么本副局座就要问问你了，请问穆雷军座，你二十四号夜晚，有接到第十九混编师的报告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穆雷，连韩贲则用略带怒容的神色看着他，因为韩贲在这次质询开始前，已经知道对他进行质询得都是些谁，而这个穆雷就是第七十五军的军座，是黎巴瑞的上级。黎巴瑞就是向他报告，向他请求的支援。如果就是他不肯派兵支援，抛弃了第十九混编师，那么这个穆雷就是害死黎巴瑞，害死雷兰诺，害死除自己以外的整个第十九混编师所有人的间接凶手。

“是的，我七十五军军部接到了黎巴瑞派狮鹫骑士送来的消息，就在二十四号的深夜，根据距离算，黎巴瑞派出狮鹫骑士的时候应该是天刚黑的时候。”穆雷点头回答。

卡卡罗特见穆雷如此肯定，随后便问“那既然第一时间就知道消息，为什么直到韩贲所说的亚格里亚堡城破人亡都没有一兵一卒去支援第十九混编师？就这么让第十九混编师单独硬抗德诺阿部？你是黎巴瑞的上级吧，属下部队出事，你不应该马上做出决断的吗，还是说距离过于遥远需要漂洋过海地赶路？亚格里亚堡都被黑黎曼人给踏平了，你的军队还在半路？”

卡卡罗特一席话，说得穆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同时，甘宁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穆雷，穆雷一时间也有点心虚，但是好在，早与甘宁两人有过对策，自己也早就已经编好了说辞，所以把心一横对着卡卡罗特回答道“：副局座，关于支援黎巴瑞的第十九混编师这个问题，这要从黎巴瑞的这支部队，第十九混编师讲起，因为这支部队比较特殊，围绕着这支特殊的部队，我和甘宁副统治一起制定了一个计划，所以………”

卡卡罗特冲着穆雷一摆手说道“穆雷军座，这是我听到的你第三次说这支部队特殊了吧，这样吧你也不必和我单独汇报了，就在这里讲吧，讲清楚。”

而甘兴则狐疑地看着弟弟甘兴，心里暗道“他们两个难道有什么事儿吗？”

穆雷直接站起来对着卡卡罗特说道“副局座，你知道什么是游荡兵吧。”

卡卡罗特点头应道“这个我知道。”

穆雷接着给卡卡罗特解释“这个第十九混编师就是由游荡兵组成的部队。”

“游荡兵组成了一支师级部队？这是为什么。原来我们战区还有这样一支部队吗？”

听到卡卡罗特的疑问，甘兴心说“呵呵，孤陋寡闻，有，不止一支，就我所知道的，就有三支，两个团，一个师。不过现在只剩两支了。”

穆雷接着回答“这些原来的队伍建制都被打掉了的游荡兵，各级部队都会收拢一些，作为一支部队各级力量的补充。这些游荡兵里面好兵很少，老弱病残很多，但是聊胜于无，收留他们，他们也能帮助执行一些低烈度的任务。把这些游荡兵再加上从地方上征召来的在新兵中各方面素质不是那么好的拢在一起。干脆就组了个部队，给了个编制。”

“但是军中的经费和资源是有限的，所以么，有限的资源首先都会拨给主力部队，刀尖部队。这些躲在后面干点杂活的部队，也就往后靠了。”

“所以我说，这黎巴瑞的第十九混编师特殊，是因为他们这支部队的主体就是由这些游荡兵和一些老弱病残还有一些在当时各方面素质不是很好的新兵组成的，这样的部队，指挥官是不会放心把重大的军事任务交给他们的。所以这个第十九混编师无论是兵种构成和武器装备，都是不能与其他部队相比的，他们的骑兵部队只有两个团，而且其中一个还是轻型步兵团。飞行部队也很少，并且也没有术士。单论战斗力的话，其实还不如我们圣灵联军中任何一支二线的师级部队。”

“那么也就是说，这是一支不入流的部队喽？”卡卡罗特将后背靠在椅背上，又恢复到双手抱胸的姿势，歪着头问七十五军军座穆雷。

“是的，副局座，虽然他们是我的手下，但是我不护短，单论战斗力而言，他们的确不入流。”

“第十九混编师是不入流的部队吗？我被强制加入的是一支被别人称作不入流的部队？”

这是韩贲第一次听到除第十九混编师以外的人评价第十九混编师。而黎巴瑞视之为生命的部队，在他的上级眼里，只是轻描淡写，又明显轻蔑十足的给了三个字“不入流。”

韩贲都替黎巴瑞感到悲哀，同时，韩贲又有所怀疑，因为他所看到的第十九混编师，并没有那么多的老弱病残，没有那么多混吃等死的孬兵。反而大部分都是一往无前，愿意与敌同归于尽的热血勇士。

韩贲来第十九混编师，以及接触黎巴瑞时间很短。对于这些，韩贲还是有陌生感的。如今终于从穆雷的口中，对于第十九混编师的部队性质有了一些了解。

于是，韩贲略微将自己已经坐麻了的屁股在木桩子上挪了挪，崩直了身体，好继续听穆雷的阐述。

而卡卡罗特又抱着双手问穆雷道“穆雷军座，这我就不懂了，既然第十九混编师，是这么一支战斗力奇差的部队，那么请问你为什么会在这次将它摆在第一线驻防，你这不是相当于给敌人送肉吃吗？”

听到卡卡罗特这个问题，穆雷心想“终于来了，还好早作准备。”

穆雷先回过头转身看了甘宁一眼，见甘宁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随即说道“因为，这是我和甘副统制一起计划好的。”

话出口后，穆雷看都没看甘宁会有什么反应，一时间也不敢看，心想“妈的，拿了我那么多，你也别想扯清楚，一起来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