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六上午。徐彪在总兵衙门接待李东福。
双方的买卖做的正欢,徐彪把南宁的积压货物运往茶马镇,回程带回一部分白银,一部分其他商品。这些商品运到昆明或者交趾,也会回来大笔银子。看着大把的银子进账,徐彪心情大好。他产生了某种错觉,要是这样一直保持下去不是挺好的吗?
李东福穿着百姓的衣衫,低调的不像话。他给徐彪行了个礼,说道:“咱给徐总兵报告两个好消息,都是关于您的。”徐彪这几天心情大好,示意他直接说。
李东福说道:“第一桩好事,这几天您把货送到茶马镇,可以直接浔州码头取银子。”
“哦?还有此等好事?难不成是陈邦傅出银子?”一个声音传来,原来是钱义到来,高明章跟在后面。钱义听了个话头,直接答话道。
李东福也不怕刺激他,反正联军从陈邦傅的库房拉银子这事儿,也瞒不住几天。一共五十五万两白银即将运到堵胤锡的大营,水路控制在徐彪手里,这些银子只能放在军营。为了保护这批银子,军队严密防守,连军营都不出,静待李过的大军会师。他爽快说道:“的确是陈邦傅的银子,不过是他支付出兵费用,不是买您的货。”
三人面面相觑,徐彪苦笑道:“真他娘的令人眼红啊!当初全力杀进浔州倒好了!”不过大伙儿知道,他只是说说而已,形势比人强,当时也没有攻进浔州的条件。
李东福接着说道:“第二桩好事,关于总兵大人的活路,我们少主给话了。他说第一条路,您带领大军南下交趾,南面数不清的岛屿大陆等着您征服。”
钱义插话说道:“第二条呢?”
李东福说道:“第二条,徐总兵交出脑袋,我们少爷会保存您的家族。”三个人听完,相对无语。
高明章说道:“其实我们还有第三条路。水师精锐在手,我等可以沿江而下,直达梧州清君侧!鱼死网破,以战求和!”
李东福哈哈大笑,说道:“不错!我们少主说,十天前你们这么做的确是个高招儿!不过眼下他自请三江水师提督,他和李元胤三万大军等您登陆,鱼会死,网不会破!”
三人憋屈的无言以对。当时真的顺江而下,那就是一把梭,真正的成王败寇!终归徐彪不是枭雄,做不到这么狠绝,只能认怂啊!
李东福说道:“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我免费送给总兵大人一条消息,不出五日,忠贞营一万五千大军将抵达浔州,会同浔州驻兵一共三万人。另外浔州城内,庆国公扩军一万五千人,眼下也是三万人。届时您将面临六万大军的围攻。何去何从,您拿个主意,就这几天啦。”
徐彪输阵不倒架,说道:“感谢小李的消息,我等商议一下答复你吧。”
李东福拱拱手,迈着小步子施施然走了。他也不急,回到客栈的总统套房,气定神闲的等消息。等他吃好午饭,咪了个午觉,门房敲门把他敲醒,说道:“客官,有客拜访,点名要见您!”
李东福下楼一看,居然是高明章。他有所明悟,把高明章带到他的套房。套房有一间茶室,颇为雅致,窗外青山绿水,蝉鸣不止,的确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
高明章恭敬的抱拳说道:“李先生,我听闻武昌伯任三江水师提督。不知道南宁水师,三十艘战船,他是否看得上眼?”
李东福心想,你们哥仨看来没谈妥,有分歧。他说道:“这是高先生一人的意思?钱将军的意思?还是徐将军的意思?”
高明章心想,事到如今,跟时间赛跑,也没有别的门路,不如主动倒豆子得了。他说道:“实不相瞒,我等家小皆在此地,南下千里未开化之地,老弱妇孺如何安置?徐总兵有意率军南下,我与钱将军有意归附朝廷。”
李东福心里暗喜,说道:“尔等杀死官军甚多,仅一个水师做投名状,恐怕难以服众啊!”
高明章直接单膝跪地,说道:“求李先生指条明路!”
李东福扶起高明章,说道:“高长史不可!小李乃一介商贾,您的心意我向国公请求,不日会有消息。我们之前的生意照做,切勿横生枝节。”
高明章心想,要不是你背后的势力,老子会不要脸面跪你?不过形势比人强,该低头得低头啊!他哪里想到李东福是托词,马自得早授权给他,夺水师、占横州全由他一言而决。眼下的情况是徐彪不想死,钱义、高明章不想死。他有点吃不准高明章找他,是徐彪的意思,还是高明章自作主张。得了,找来王天木商量一下吧!
两人到了约定的安全屋,李东福把高明章的事情说了。他也是年轻人,哪里见过这样复杂的大场面,下意识找人商议。王天木哈哈一笑,说道:“把徐彪干掉不就得了!我来安排人手!”
李东福想想是这个理,不过徐彪对他不错,他还真有点下不去手。他回到客栈,门房说有俩兵哥一直等他。他进去看了看,原来是徐彪的俩亲兵。亲兵恭敬的说道:“李先生,总兵大人有请!”李东福不知道徐彪葫芦里卖的啥药,这一天见两面,激情太过了吧?
徐彪见到李东福,微笑道:“小李,我有一件事情拜托你。南宁的库存太多,我想请你去一趟,估个价,顺道直接把货物运到浔州交易,我们领了银子就远走他乡,如何?”
李东福见他亲兵都站在后面,哪能拒绝?就这样,他被塞进马车,被一队亲兵押着赶往南宁,跟手下的联系断绝。
浔州这边,陈邦傅从军营里出来,直奔厢房,正好撞见陈禹玉的书童。小家伙给他行了个礼,慌慌张张跑了。陈邦傅大喊一声:“府内奔跑,成何体统!”书童吓得面如土色,战战兢兢的走开。
这一嗓子可把屋内的陈禹玉、陈翠翠吓得够呛。陈禹玉逃跑也来不及,陈翠翠急中生智,床底下一指,陈禹玉咬咬牙,翻身爬到床底。
陈邦傅推开房门,陈翠翠背对着他,坐在梳妆台上,背上光溜溜的,鞭痕交错。老陈手里拿着一瓶金疮药,柔声说道:“翠翠,辛苦你啦。”
陈翠翠双目含泪,转身抱住老陈。老陈拍拍她的屁股,说道:“来,我帮你涂药。”他坐在椅子上,就让陈翠翠站着背对他。涂着涂着,老陈状态来了,摸了一把,陈翠翠挂了空档。嘿嘿,他把陈翠翠拉到怀里,衣服也不脱,将一把普通的椅子就地改造成合欢椅。
陈禹玉窝在床底下,牙都咬碎,这一炷香时间简直是度日如年。等老陈自以为,他用自己的方式把陈翠翠安抚好,他交代道:“徐彪的震天雷威力很强,我们吃了大亏。你想想门路,早点买进来,你那十万两银子就用震天雷抵。”
陈翠翠气的都要昏过去,老王八,老娘当畜生给你玩,你居然还不忘十万两银子!不过她心里恨归恨,嘴上却甜甜的说道:“奴家谢老爷恩典!”好在有差事在身,她总算可以脱离魔窟,回到自己的宅子。
陈翠翠回到老巢,首先洗了把脸,铅华尽去。她面无表情的坐在太师椅上,等着手下大将一个个进来报到。听说是庆国公要买震天雷,师爷揪了揪胡子,说道:“这东西只有徐彪和鄂国公的军队有,看来咱们得找鄂国公。”
陈翠翠赞许的看了一眼师爷,命令大伙儿发动关系找路子。她自己则吩咐备好马车,亲自去城外大营拜访堵胤锡。
堵胤锡最近有点懵,军营里的银子多的不像话。张同敞、马自得各二十万两赔偿、茶马镇居民的十万两赔偿、忠贞营的五万两赔偿,一共五十五万两,在军营里堆的满满当当!他这些年南征北战,穷的叮当响,没想到这个弟子忒能折腾,出兵还能赚钱!堵大人有了深深的挫败感,感觉落后于时代。
一个商人哪能见到督师大人?原来是陈邦傅带她来拜见堵胤锡。问明来意,堵胤锡沉吟道:“鄂国公的确有门道搞到震天雷,至于徐彪的震天雷哪里来的,我倒是不清楚。鄂国公远在郴州,我这就写信替你们问问吧。”
陈邦傅心想,这一来二往黄花菜都凉了,他贴心的提示道:“属下听闻震天雷是鄂国公世子拿主意,他就在梧州。如果督师愿意搭线,我这就派人去跟他接洽。”堵胤锡想想也有道理,于是答应修书一封,让他们自己去找马自得。
回到浔州,陈邦傅多长了个心眼,他让儿子跟陈翠翠一起去梧州找马自得。陈翠翠无可奈何的看了眼陈禹玉,心想老娘才不要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跟着呢,不过陈邦傅发话,也只能这样啦.
陈邦傅觉得自己安排的天衣无缝,完全没有注意到亲生儿子陈禹玉满面春风,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