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家老三,张牧还是颇为信任的。
这是身体原主人的情感。
老三这个人讲义气,重感情。
此外。
短暂的接触,张牧也知道自家老三正处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
这个时候,还是要适当的安抚一下。
多余的东西,张牧也没多问。
先让老三的情绪稳定下来再说,然后再来慢慢商量以后的事情。
“老三可是天生神力,如果留在自己身边绝对是一大助力!”
张牧心中思索着,慢慢的朝着自家的屋子走去。
……
……
“二哥!”
回到村里,老爹已经睡着了,只是时不时的还咳嗽了一两声。
老爹对张信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却也害怕张信这一回来引来了官府,如今,张家的日子还算是不错,尚且还有十几亩薄田,若是真的被官府发现,他们父子俩都没啥好下场。
此时此刻,张老汉也只能心狠一点,让张信远离自己。
不过,张老汉自己也没想到,相对于老三,老二才更加不是省油的灯。
张牧也是更加的清醒,他们家其实是没有退路的,之前官府是盯着闯贼,盯着起义军,如今高迎祥被抓了,官府也必然要对他们这些斗升小民进行报复。
尤其是张信,连杀十七名官兵凶悍异常。
若是被捅了出来,他们张家少不了一个通贼的罪名。
还没进家门,张牧就被人叫住了。
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
眼睛里透露出一股机灵劲儿。
这人名字叫审时明,从前叫审老四,审时明这个名字还是张牧给他起的。
如今在村落的年轻人当中张牧还是颇有威望的,给人治病,还要拿出时间教人读书识字,给人讲道理。
当然,张牧也没一上来就给大家讲什么阶级压迫的东西,而是,阐明了一个道理,要有的,要有粮食,不然大家都要饿死。
然后,大家很有默契的分了潘举人家里的地。
潘举人啥时候回来都不一定。
万一潘举人不回来,那今年的收成,可就是爽翻天了。
而张牧也是拿出了粮食种子,分给了张庄和周边乡村的农民。
张牧悄悄的搬空了潘举人逃难时留下来的粮食。
这些,也就变成了张牧收买人心重要物资。
本着狡兔三窟的想法,张牧是把这些粮食分别藏在了五六处,就算是暴露了一处,也不怕,还有其他地方。
这些粮食,足够张庄几百人熬过一个冬天了。
何况,今年土地还有粮食种植出来。
审时明就是最早一批跟着张牧读书识字的几个人,进步很快,不久之前,张牧让审时明去定州县跟定州县的衙役小吏搞好关系。
潘举人的地分了,这地里收成有你一份,让这些衙役,小吏时时刻刻的传递消息回来。
虽然说,这些衙役,小吏都有额外的灰色收入。
但是,白拿一分钱,不拿白不拿,而且,稍微的算了一下,这收入比起自己的灰色收入还要高一些。
胥吏通过手中掌握的仅有权利肆意寻租,自然是可以搜刮钱财,可是,所有搜刮的钱财,胥吏和官老爷那是0.1和99.9分成,99.9那是人家的。
审时明去了几次定州县,便跟这些胥吏搞好了关系。
反正潘举人不在,这地,空着也就是空着,这要是有收成了,年底还有自己的一份,何乐而不为?
“什么事儿?”张牧问道。
这审时明快速的开口道:“定州县这边传了个消息出来,说是潘举人全家已经到了定州县,想是要回来了!”
张牧眉头一皱,而后道:“到定州县了?”
“潘举人还没到,就是家丁到了,现在暂时住定州县,探探口风,官府已经把反贼给镇压了,他们估计是要回来观望一下,若是没问题,就要回来了!”
审时明有些急躁,忍不住道:“二哥,这要是,这要是,他们回来,咱们田里的粮食,那可怎么办?”
“不要急!”
张牧想了想,道:“你跟大家伙说一下,今年潘举人家里的地,我们虽然耕了,大不了我们给潘举人一些租子,好歹,我们大家伙也是耕地了,一点都不给我们说不过去吧?”
审时明点点头,张牧又道:“你记得跟大家说明一下,潘举人今年也不多要,就要我们大家伙两成租子!”
“这,不可能吧?”审时明呆了呆:“潘举人他们能就要两成?”
“你就这么跟大家说!”
张牧道:“就两成,潘举人要是不识抬举,咱们也让潘举人好好的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这个地是咱们种的,他们撂挑子跑了,我们好不容易把粮食种出来的,两成给他我都心疼!!”
审时明皱眉:“可是……!”
张牧道:“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这潘举人绝对不会要两成,他肯定全都要!”
审时明点点头:“那为啥要这么说?”
“潘举人不全都要,我提两成做什么?”张牧笑呵呵的说道。
“潘举人不全都要,我提两成做什么?”审时明嘀咕了好几遍。
“传下去吧!”张牧拍了拍审时明的肩膀:“我休息了!!”
两成和十成,那就是一个巨大的心理落差。
辛辛苦苦苦大半年,到头来什么都捞不着,最可怕的这几年的粮食收成都不好,不少人都是饿着肚子过来的,好不容易今年有点盼头了,你狗日的要把粮食全都收了?
大家还不得愤怒的把潘举人给活活打死?
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借助民怨对潘举人全家动手,潘举人当初藏粮食的地方肯定是不止一个,那就想办法全都给他挖出来。
除了粮食,还有就是银子。
这些地主老财,肯定是没有把银子转移走,而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埋了起来。
张牧早就盘算着潘举人肯定是要回来,当初,高迎祥势大杀入定州,潘举人举家迁徙,可是,潘举人家里的土地可都是在张庄还有这十里八乡,这银子也是埋在张庄这一带,出去,那就是吃喝等死。
他们也必然是要回来的。
回来,就要加倍盘剥。
那个时候,民心可用。
张牧现阶段虽然不打算扯旗造反,但是,却有计划组建自己的武装力量,最起码,官府想要收他的税那是做梦。
他等潘举人回来,可是整整等了大半年的时间。
……
……
一处山洞
张信背着一个包袱跑了进来。
“三爷,你回来了?”有人看到了张信立刻发出了惊喜的声音。
“恩!”
张信微微的点点头:“恩,大家伙都饿了吧,我这里有馒头!”
一边说着,张信快速的打开了包袱:“快吃!”
这几个家伙已经是饿的两眼冒光了,一看到白面馒头立刻扑了上来的,七手八脚的拿起了馒头,开始啃咬起来。
张信一边说着自己的经历,几个人都是有些惊愕,其中一人开口道:“三爷,你这二哥也不安分啊!”
“这次还真是要多谢二哥了!”
张信点点头:“休整一下咱们就走,走的时候在带点粮食,去找闯将和八大王,不要给村里面添麻烦!”
几个人都是点点头,其中一人道:“这以后,咱们要是杀回来了,我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一下二哥!”
恩!
张信点点头,进了山洞伸手推了推一个躺在地上的男子,这男子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模样,被推了几下却是一动不动。
张信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不妙的感觉,用力的推了几把。
“老六,老六!”
许久,老刘才幽幽转醒,发出了一个声音:“三爷!”
“你怎么了?”张信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快,我带了馒头回来,吃馒头,吃馒头!”
“我,好累,不想吃东西!”老六摇摇晃晃的开口道。
“不许胡说,怎么能不吃东西?”
张信眉头一皱,顿时慌张起来:“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
“老六!”
其他的几个人也是迅速的围了上来,脸色也是变化起来,他们从昨天来到了这个山洞一个个的又累又饿,躺在这个山洞是真的一动都不想动,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老六的身体状况。
张信心中涌现出一个不好的想法,随手扯开了老六的衣服,看到的却是溃烂的伤口,还在不断的蔓延。
伤口很大,这是感染和炎症导致的。
张信这几个月也是没有白当兵,自然也是万分清楚,这种情况,十之八九是没救了。
六个人心中惶恐。
他们突围至今,几乎是生死与共,从官兵的一次次围剿当中杀出来的,当初几百人突围,现在也就只剩下了六个人,如今,又要有一个好兄弟要死在这里么?
“要带着老六去找大夫!”张信咬着牙:“不能让老六就这么死了!”
“这,太危险了吧!”有人道:“这,大夫怎么敢!”
“那就看着老六死?你别忘了,老六后背这一刀是给我挡的,要不是老六,躺在这里的就是我!!”张信咬了咬牙:“咱们死里逃生过来的,不能丢下老六,让他自生自灭!”
“可是,大夫也不敢给老六看病啊!”有人皱眉。
“绑,也要绑过来!”一个大汉咬了咬牙:“三爷说的对,不能看着老六就这么死了!”
张信思虑了片刻,而后咬着牙齿道:“我去找找二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