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珊的父亲,一个军事委员会高官,为了表示自己对委员长的嫡系和其他派系一视同仁,要求把陆珊分到隶属桂系的B集团军。陆珊想起父亲慈祥的面容,自己和他也有快两年没见过面了,他与委员长关系很好,私下也是好朋友,但他对于委员长过分偏袒嫡系的做法不赞同,一直在努力弥合嫡系和其他派系的裂痕,可惜效果甚微。国军中嫡系与其他派系矛盾重重,军官与士兵之间的关系矛盾重重。
当时陆珊要求蒋裕光与自己一起来B集团军工作,蒋裕光可能考虑到自己的前途,还是有其他别的原因,最后去了上海警备司令部,陆珊因此对蒋裕光很生气,认为他过于看重个人的前途,此一别两年多,两人之间的芥蒂一直没有解开。
这次,蒋裕光通过军统途径寻找陆珊,要求陆珊去上海和他一起做潜伏工作,确实出乎意料,在蒋裕光心中可能陆珊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爱情至上的少女,殊不知陆珊自身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总部要等自己的态度,赫平转达了苏格处长的私人意见,也是军统的意见,希望陆珊去上海,陆珊心里清楚,B集团军的黎耀武司令与自己的父亲交好,对自己信任,希望自己留在部队,而军统和苏格一直对陆珊持怀疑态度,认为她有敌党嫌疑,希望把她手中的这只部队掌握在军统手中,陆珊想越是这样自己越不能离开。
少女情怀,山花烂漫的爱情,只能是一个遥远的奢望了。
月光如水,洒在山梁上,洒向日军飞机场的每个角落,从分水岭的山顶向下看,可以清晰的看到飞机跑道上的飞机,一共十九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这是日军在华参战的主要轰炸机机型。
日军九七式重型轰炸机,最大速度:220千米/时;重量:8100千克;航程:1100千米;乘员:4人;输出功率:2×691千瓦;载弹量/对地攻击武器:1000千克炸弹,3×7.7毫米MG机枪。
一般轰炸机,起飞战斗时都应该有战斗机护航,这个机场只有十几架轰战机,却没有战斗机,主要是因为国民政府军空军力量太弱,经过几次空战损失殆尽,空中力量近乎于零,对日军的轰炸机几乎构不成什么威胁,日军的轰炸机在空中畅通无阻
飞机场修建在山区,虽然隐蔽性强,但危险性也增大。山区不像在平原地区,一望无垠的平原,很容易修建两三千米的跑道;在这群山连绵的地方,要想找到一个平坦的地方,修建两三千米的跑道确实不容易。
日军的这个飞机场,南北走向,在飞机跑道的最南端是一条河流,这条小河流冲击出了一个小平原,对飞机的起飞起到了缓冲作用,即使飞行员误操作,也不会有直接撞在山坡上的危险。
飞机场的最北端有一个指挥塔,指挥塔附近是一排简易的平房,充当临时汽油库;最南端靠近小河是一排漂亮的草绿色帐篷,帐篷上有窗户和天窗,炎热的夏季睡在里面,凉爽而舒适,这里是飞行员休息的地方。
日本军队对外残暴,蔑视人的生命;对内也是如此,同样蔑视日本士兵的生命,由于国内资源有限,其实日本军队的士兵生活也很艰苦,一九四二年围攻驻新加坡的英国军队,每个日军士兵的配给只是一袋黄豆。
但日军对飞行员却很珍惜,待遇优厚,比如在这皖北山区飞行员住的帐篷就在国内特制的,吃的食品也从日本国内运过来的,每天有牛奶鸡蛋,还定量供应牛肉,这对于普通的日本士兵简直是奢侈品。
小野田是大阪人,原来在东北满洲服役,后来听说飞行员待遇好,经过层层选拔和考核终于成为一名轰炸机飞行员,今年夏季来到皖北山区机场。
小野田是一名飞行新手,飞行技术一般,一开始执行轰炸任务,见没有战斗机护航,也有点害怕,飞过几次之后,发现中国的空军力量太弱,几乎构不成威胁,地面防空炮火也很少,他们防止轰炸的方法主要是预警和躲避,小野田感觉越来越好,胆子越来越大,在空中也不需要做多少复杂的动作,只要按照指令飞到固定区域,寻找目标投下炸弹就万事大吉了。
小野田所在飞行大队的任务是封锁长江水道,长江是华夏的黄金水道,担负着运送战略物资和人员的任务,今天下午他就在宜昌附近投下了一吨的炸弹,至于炸沉了几艘船,炸死了多少人,就不是小野田关心的事情,有时小野田有一种旅游的幻觉。
日军飞行员有个特殊待遇,就是飞满多少架次可休假一段时间,这对于日军的陆军作战部队是不可想象的。
如果再飞几个架次小野田就可以休假了,可回到家乡大阪,见到妻子理惠子,妻子理惠子是一家服装厂的员工,从去年小野田到满洲服役,他们已经快两年没见面了,带着对家乡大阪的思念,带着对妻子理惠子的思念,小野田进入了梦乡。
午夜时分,一颗迫击炮弹飞进了小野田的帐篷,随着:“轰”一声巨响,小野田和带着他对妻子理惠子思念、对家乡大阪的思念,瞬间都灰飞烟灭了。
午夜时分,高文和决定发动攻击,月光明亮,机场内的几个探照灯不间断的照射,把机场照得向白天一样,六零迫击炮弹杀伤力有限,尤其在山地作战中作用不大,主要是炮弹爆炸的冲击波有个近六十度的仰角,除非这颗炮弹正好在你身边爆炸,否则不过是溅你一身泥土和碎石,没想到今天它在攻击机场时却表现出惊人的破坏力。
这几个人,只有高文和与郝明贵会使用迫击炮,尤其郝明贵还当过一年多的炮兵,今天高文和是这样安排的,郝明贵迫击炮射击技术好,主要攻击机场指挥塔和附近的飞机,自己攻击机场南端的飞机和帐篷,两个人架好迫击炮,挑了挑瞄准镜,根据射击距离,调整射击参数,其他几个人负责运送炮弹,郝明贵和高文和每人一箱炮弹。
开炮,郝明贵第一炮击中机场指挥塔,第二炮击中指挥塔附近的一架飞机,先是“轰”的一声迫击炮弹爆炸,接着飞机自身闪出一个火球,随后是一声更巨大的爆炸声,“轰轰”,飞机本身爆炸了。
按照飞行原则,飞机落地后,必须把油箱内的汽油放出去,可以想象一个装满几吨汽油的飞机的爆炸力有多强!但这是战时,随时有作战任务,再加上没有来自空中的威胁,地面的华夏军队都在几百公里远的地方,这个机场又是在隐蔽的山区,因此这些飞机的油箱都装满了汽油。
一箱迫击炮弹十二发,两箱二十四发,高文和与郝明贵今天过瘾了,“轰,轰轰”,第一次是迫击炮弹的爆炸声,接着是飞机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接二连三,一个个巨大的火球映红半边天,隔着一千多米的距离,站在分水岭山顶,都有一种灼热感。
停机坪上的飞机,指挥塔,飞行员住的帐篷,油库,都在爆炸声中燃起熊熊的大火,十几个在机场执勤的日本兵浑身上下都是火光,冒着青烟,在地上翻滚不已,因为是深夜,其他的一些日本兵还都在睡梦中,立刻被熊熊的大火淹没。
看着日军机场一个接一个的巨大火球和熊熊的大火,几个人看傻了眼,忘记了这是战场,待在山顶久久不愿离去。
最后,还是陆珊先反应过来,大喊道:“文和,快撤,把迫击炮扔到山沟里去”,听到陆珊的喊声,几个人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把迫击炮和炮弹箱、炮弹壳扔进山沟,然后,一直向北翻山而去,其实来的时候大家只想怎么能炸掉日军机场,并没有具体规划撤退路线,只是觉得离机场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