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美食,法国人的大胆,举世皆知。
蟛蜞酱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但对于周岐山的信任,早就让这货不在乎食材的样子,打开了盖子,一股子浓郁的红糟与海鲜的香气扑鼻而来。
“哦,这闻着就很美味,我要尝一口试试,”说着居然伸出手指扒拉了一小块塞进了嘴里。
周岐山皱了皱眉,丫的这法国佬也忒不讲究了,这瓶估摸着都没法卖了。
马丁闭上眼睛,似乎深深沉浸在这种口感之中,一边微微震荡着脑袋,一边举起手比划了两下,“难以形容的鲜口……这个味道真的狠独特,是我从未尝试过的口感,夹杂着咸、鲜、甜、糯等等,如果拿来做菜,我相信会是一个味觉的盛宴,真美妙啊……
哪怕单单是拿来拌饭,我相信他的效果也很不错,难得一见的美食……”
马丁继续回味了起来,不忘好奇地问道:“这个材料是什么?”
“是咱们海边的一种小螃蟹,叫蟛蜞的,也算是咱们这儿的特产了,捣碎了再配上红糟和酒,味儿很不错,蟛蜞快要下市了,可以买的时间也不多,
我琢磨着带点给你们尝尝,说不定还能给你们带来点做菜的灵感。”
“这食材真的不错,只可惜没有之前的那么惊艳,具体的话,我会和老板说的,这批货我都要了,具体有多少?”马丁是个对大量食材了然于胸的顶级大厨,但凡是食材只要尝一口就基本食髓知味了,知晓这些食物能否用得上。
周岐山思索了片刻,“我们每家每户都做这个,蟛蜞产量如今也开始下滑了,三天可以供应一批,大概在百十来瓶之间……”
马丁张大了嘴,“哦我的上帝,这么多,这可是个问题了,好在我还有一些西餐厅的朋友,我会向他们建议的,但想来,他们更喜欢的是最顶尖的松露,这些我们故乡的顶级美食,在国内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进口手段……”
周岐山也知道这么多的产量靠望海楼的客流量是必定难以处理完的。
听到马丁的建议,他眼前也是一亮:“松露吗?”
“松露、鹅肝之流都可以,只可惜这些都难得一见。”
周岐山点了点头,“这三瓶你先拿回去用,其他的话,你有多少的需求和我说,我让村子里准备好。”
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马丁已经兴奋得捧着东西上车离去了。
周岐山松了口气,虽然称不上圆满,但至少解了燃眉之急。
可没多久,周岐山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看到的那个号码,却让他迟疑了。
电话又响了几声,一辆临时停靠在路边的车,车窗里探出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的脑袋,“喂,小伙子,你手机响了,是不是你媳妇啊?和你闹矛盾了?咋不接咧?”
周岐山干笑了两声,他要有这么个媳妇,自己这辈子可就算是彻底完犊子了……
但想了想,很多事儿还是得面对,躲那妥妥的躲不过去的,他最终还是走到路边,“喂,温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嘛?”
电话那头的,正是周岐山昔日的老东家,温氏集团的千金小姐,温良语。
周岐山也不知道他发哪门子神经,居然打电话过来了……自己的号码倒是始终没有变过,找起来也算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谈谈,挑个时间吧。”温良语的声音透过电话,带着那么几分高高在上。
周岐山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地方’吧?”
温良语的语气里似乎有点波动,“那好,我开车过去等你,不见不散。”
周岐山挂断电话,拦了一辆大巴,前往了城里。
周岐山和温良语所说的老地方,其实是一家私人性质的会所。
这家店据说是温良语的一位闺中密友所开设,知道的人并不多,也只招待特定的宾客,基本都是同个圈子里的人,男性的会员更是屈指可数,周岐山因为温良语的缘故,恰好就是其中的一员。
私人会所坐落于宁月湖畔,闹中取静,外头便是整个兴安市最繁华的路段,夜里灯红酒绿,不见半点熄灭。
周岐山下了大巴,徒步走进公园,顺着桥梁缓缓而行。
他到达会所的时候,看到会所的正门口,悬挂着颇为低调的一块牌匾,上头写着《蒹葭二字,不远处温良语的豪车,已经稳稳停在了停车场内,宝石蓝的色调,显得格外扎眼。
他大步走进了前厅,几个女迎宾小姐赶紧走了过来,拦住了这个衣衫褴褛,看上去穷困潦倒的男人。
每个月都有那么一些分不清自己身份的男人会上门骚扰。
这个男人虽然长得高大威猛,还有点小帅……但看着这打扮,咋看咋就像是个乡下人,身上更是弥漫着一股子鱼腥味儿,估摸着是附近渔村的渔民。
“先生,您请留步,这里是私人会所,没有我们的会员,或是会员邀请,一般人是不能进入这里的。”说话的女孩子声音柔柔弱弱的,透着一股子让人舒服的感觉。
其他的几个女迎宾态度可就没有那么好了,一个抱着双臂在那边笑道:“估计又是一个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的,来咱们这儿的哪个不是身家不凡的,这个男的……当鸭子能有本钱,来这儿干嘛。”
“会不会是里头那位富婆姐姐找的啊……不都说有钱人好这口,”有人小心翼翼得打量着周岐山,一边嘻嘻笑了起来。
“你可太看不起那些富婆姐姐了,人就算找个鸭子也找不上这种样子啊……”那个女人笑道,“你啊,赶紧走吧,站在这儿都脏了咱们这儿的地方,等会儿要是老板来了,准又得训咱们……”
众人想到老板那个发火的样子,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有个小姑娘挺可爱的,还吐了吐舌头。
这些人警告完周岐山,显然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个男人,自顾自得聊天去了。
周岐山愣了一下,在怀里掏了掏,取出来了一张做工颇为精美的小卡片,上头犹如烤瓷一般,洁白漂亮,上头还有紫藤花的浮雕。
在一角写着“蒹葭”两字。
周岐山一脸憨笑得朝着他们递了出来:“你们说的会员卡,是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