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均意站在二楼办公室总经理办公桌前，将他的想法说给何海平听。

“何总，我女朋友是体校游泳队的，和我一样毕业了还没找到工作。她人非常勤快，我保证她能胜任奶茶店的工作。”

“小钱，你先坐。”何海平挥挥手，示意他坐下来说话。

“小钱，我不知道卢队是怎么和你们说的，他有没有把我们足球学校为什么招聘你们这批毕业生的原因，告诉你们？”

听到何总的问题，钱均意心里凉了半截，他苦涩地回答：“何总，卢队是说了，他说学校老板喜欢足球，只招会踢球的男球员。”

“是啊，你也知道我们足校给教练开的工资不低。奶茶店呢，更是比旁边饭店服务员的工资高很多。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老板愿意给会踢球的男球员一个机会，让他们能过上体面的生活，所以...”

虽然何总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钱均意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咬着嘴唇点点头，咽口唾沫，继续提出请求。

“何总，既然这样，能让我去奶茶店吗？换张民或者别人来当教练。”

瞥见何总的脸色，钱均意知道他提出这个请求的不妥，硬着头皮解释：“我不想再搞足球了。”

“为什么？”何海平的眼神渐渐变冷。

钱均意低着头，迟疑了一会才说道：“何总，您也是在体校长大的，您知道咱们这条路有多难走，我觉得我不配当个好教练，因为我担心我教不好孩子们。”

其实他上周从豫华足球学校回去后，就思考了很多事，只是他不可能说给何总听。

何海平叹口气，说道：“行吧，小钱你先回去，我考虑下再联系你。”

“谢谢何总。”钱均意站起身，微微鞠了个躬，快步走出压抑的办公室。

下楼后，他有点想哭，抹了把脸，推着自行车冲出足球学校。

站在校外新修好的马路上，钱均意回头看了眼学校漂亮的足球场和教学楼，抿着嘴蹬车离开。

骑了半小时左右，他进了物探队的家属区，他父亲是地质局物探队的职工。

“小意回来了，工作找到了吗？”邻居老头看见钱均意，带着取笑的表情喊他。

“李大爷好，找到了，在足球学校当教练。”

“哟不错嘛，专业对口。一个月工资发多少啊？”

“基本工资一个月1500，奖金按绩效发放。”钱均意笑嘻嘻地回答。

“是不是啊？1500？比你爸工资都高了！骗人的吧？小意你小小年纪可不能养成撒谎的坏毛病啊。”李大爷摇摇头，也不听他辩解，掉头走了。

钱均意转身往地上吐口唾沫，心里暗骂老不死的。

到家后，父母都还在单位上班，他坐在椅子上出了回神，看看到中午吃饭时间了，于是拿起固话拨通女友的小灵通。

“杉杉，我工作定了，一个月一千五呢，晚上出来玩吗？

哦，你还要加班啊...行吧，那你别太累了，晚上我去接你？好嘞，晚上见。”

钱均意挂掉电话，打开电视，却根本看不进去。

他在体校学球6年，不是因为对足球的热爱，怎么可能坚持的下去？

但现实是残酷的，因为接受正规训练的时间比别人晚，加上阿卡林体校的水平也不行，他自然没踢出名堂。

虽然他去阿卡林唯一一支乙级队试训过，对方也愿意给他机会先当个替补前锋。

但钱均意不打算再吃足球这碗饭了，他清楚自己的上限，更知道乙级队的收入有多低。

别说一个月1500，那是经常欠薪，连球鞋都要自个掏钱买的俱乐部。

说是职业球员，其实和社会上的混混能有多大区别？

在花国，搞足球太难了，在豫章，更是难上加难。

别看豫华足球学校现在拉起来这么大的摊子，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倒闭了。

虽然不知道奶茶是什么东西，但钱均意觉得，与其在一家肯定要倒闭的学校当教练，还不如去奶茶店好好学习一下。

如果奶茶店生意真的好，到时候他学会手艺，可以出来和女朋友一起开家店，当个小老板不比给别人打工要好？

至于足球？钱均意望了眼墙角挂着的网兜里，那粒他曾经最爱的物件，咬着嘴唇苦笑一声。

晚上父母回家，问了他工作的事，钱均意把情况说明，父母都很开心。

“可以啊，小意你们老板不错，下次有机会我们一家请他吃顿饭，感谢他一下。”

钱父在物探队做行政工作，比较擅长搞关系。

“爸...我和老板说，想去奶茶店。”钱均意略带苦涩地把想法说给父母听。

“也行，当年我就和你爸说，念书才是正经，踢球能当饭吃？上体校不如去虔城地校。你不听劝，你爸更是一根筋...”

钱母开始唠唠叨叨地说起几年前的往事。

“行了，行了，反正小意你拿定了主意，那就好好干，在哪里都不能吊儿郎当的。”

“嗯，知道的。”钱均意点点头。

吃过饭后没多久，他等的电话终于来了。电话里，何总同意他去奶茶店工作，并让他明天上午8点半之前到豫华大厦414办公室报道。

钱均意记录下地址，感谢过何总后，挂掉电话。

他松了口气，觉得这家公司的老板确实很为员工着想，看了眼客厅墙上的挂钟，他再也坐不住，想把消息快点告诉女朋友杜云杉。

和爸妈打过招呼后，钱均意骑上自行车，一路飞速踩踏，不一会就到了女友工作的服装厂。

一直等到晚上10点，他才看见灯火通明的厂房门打开，人流涌动出来换班。

钱均意坐在自行车上，远远望到女友苗条的身影，连忙踩在踏板上直起身挥手，并大声叫她的名字。

女友听见叫声，看到他人，笑着跑了过来，跳坐到自行车后座上。

蹬蹬蹬，钱均意踩动自行车往夜市方向骑。

“呀去哪？”杜云杉发现不是回她家的方向，好奇地问道。

“去吃夜宵！庆祝一下！”钱均意在风中大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