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兴平见其楚楚动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口中只是说:“无妨无妨。”
张紫宁似乎也看出他有些手足无措,掩口轻笑道:“那便有劳师弟将你自创的刀法演练一遍,让我观看可好?”
宁兴平这才想起今日主要是为其演练刀法而来,于是召出血麟刀,准备为其试演。
张紫宁首次见到血麟刀,不由双眼发光,便问道:“宁师弟,早就听说你在圣兽秘境获得神兵一把,可是你手中的这把刀?能否借我一观?”
宁兴平点点头,把刀柄反转,递了过去。
张紫宁伸手接过,只见血麟刀通体透明,刀身显现出一具缩小的麒麟兽骨,头上尖角伸出刀身,形成刀柄。吞口处一颗小小的麒麟兽头栩栩如生,刀刃处寒光闪动,刃口处轻薄如纸。张紫宁将元力贯注入刀身,舞了几个刀花,顿时便见乳白色的刀光带动周围元力,形成了一道漩涡。
这时,只听漩涡中一声吼叫,一道麒麟虚影自漩涡中冲将出来,立于半空之中,冷眼看着张紫宁。与此同时,她手中血麟刀开始剧烈震颤起来,一不留神,便拿捏不住,脱手飞出。
血麟刀横亘在半空中,麒麟虚影立身刀上,刀尖遥遥指向张紫宁,杀意自刀身上显露无遗。
见血麟刀突生变故,似乎对张紫宁敌意极深,宁兴平大惊之下,便试图召回。那血麟刀似乎挣扎了许久,方才散去杀意,落回宁兴平手中,半空中的麒麟虚影,回头深深看了张紫宁一眼,而后一跃回到刀身之中。
宁兴平收回血麟刀,来到张紫宁面前,有些尴尬地说道:“这血麟刀不知为何突然这样,倒是害得师姐受惊了。”
张紫宁拍拍胸脯,笑着说:“果然是吓了一跳,不过无妨,想来是神兵识主之故,我方才兴起,便贯入一道自身元力,可能是刀魂感觉到异种元力,所以才对我充满敌意。”
宁兴平听张紫宁这么一说,便笑道:“应是如此,毕竟此刀受我精血,又以我气海为家,怕是有些认生。”
张紫宁娇嗔道:“这般油嘴滑舌,还不快为我演练。”
二人被血麟刀一搅,气氛反而融洽起来。
宁兴平退后数丈,再次将血麟刀召出,摆个架势,元力贯入刀身,只见刀光一闪,平地处便刮起一阵狂风。风中数十道寒芒若隐若现,先后不一地落在河边一块巨石之上,那块巨石立刻四分五裂,又被狂风一卷,尽数荡入空中。
宁兴平刀锋一转,一股极为柔和的元力随着刀光将满天的碎石罩住,河中的水气受元力吸引,自然飞上天空,凝成一道道水刃,在空中碎石之间来回切割,最后那些水刃合为一道巨浪,在碎石中一冲而过。
佳人在侧,宁兴平也不由动了点年轻人的炫耀之心,只见那道巨浪刷过,满天的碎石化为无数如同花生大小的石子,个个浑圆,表面甚至被打磨的晶莹发亮,在阳光映照之下仿若满天星斗一般,煞是好看。
宁兴平左手元力一兜,那些碎石子便形成一座六层石塔,缝隙间已被石粉填充,落在地上,稳稳当当。
张紫宁在旁边拍手叫好,见宁兴平将刀收回,便从怀中掏出锦帕,上前轻轻擦拭他额头。
宁兴平只闻得一阵幽香喷鼻,想要躲闪,但身体却僵在当场,不得动弹,只能任由张紫宁的香帕将额头细细的汗珠擦去。
张紫宁擦完,毫不在意锦帕上的汗水,又将其收入怀中,见宁兴平僵硬的模样,笑着说道:“师姐难道是老虎不成,竟然吓成你这般模样。”
宁兴平摸摸鼻梁,略有些尴尬地回道:“让师姐见笑了,只是兴平粗鄙之身,怕污了师姐锦帕而已。”
“哪里的话,我等修行之人,每日被天地元力冲刷,早已是无垢之体,又不似凡间众生一般,何来的粗鄙之说。”张紫宁笑着应道。而后又赞叹道:“方才见师弟你刀法入微,其中的精妙之处,便是我也难以做到,唯一欠缺的只是修为,想来他日你修为大进之后,这两式刀法定能大放异彩。而且现在只得风水两式,之后定有其他妙招生出,若能成套,便是这天下间的刀法之中,只怕也是名列前茅。”
宁兴平不禁脸上微红,自己多年修行,众人对自己也多有夸赞,但如张紫宁这般直白的夸奖,却是第一次听到。不由得说道:“师姐谬赞了,雕虫小技,能够不污师姐法眼,便已经是极好的了,师姐比我大不了几岁,却早已是门派中的栋梁,与师姐的天纵之资相比,兴平真是汗颜。”
张紫宁将眼睛微微一眯,笑道:“难怪师弟之前与我不甚亲近,原来是嫌弃我年岁已大,比不得那些师妹们青春靓丽,娇俏可人罢了。”说罢作势转身便要离去。
宁兴平心中大赧,情急之下竟然伸手去揪住了她的衣袖,连声说道:“兴平绝无此意,师姐清丽脱俗,仙子之姿,便这乾云山上,又有哪个不知紫宁仙子美名。在下只是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了师姐而已,因而不敢亲近。方才口不择言,却是惹师姐生气,万万不该。”
只听张紫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头又见宁兴平惊惶失措的模样,不由双手捧腹,笑得弯下腰去。宁兴平被她笑得愣在当场,搞不清楚为何她情绪变化如此之快。
张紫宁笑罢,直起身来,用玉笋一般的食指轻轻一点宁兴平的脑门,说道:“呆子一般,方才只是逗你罢了,谁料你竟然当真。”
宁兴平用手摸摸额头处,感受着伊人留下的温暖柔软的触感,有些羞涩地低头不语。
张紫宁见他羞赧,也不再逗他,从气海之中召出一柄长剑,说道:“方才见你演练刀法,我也不禁有些技痒,也为你演练一套剑法,以作回礼,还请师弟一观。”
说罢,将身一纵,跃入场中,只见张紫宁皓腕轻抖,那柄长剑便如活了一般,随着她乳白色的元力贯注剑身,整个场中的空气也变得粘稠了起来。
宁兴平发现张紫宁的元力极为奇特,自己的混沌元力自不必说,便是秦若苏的毒系元力,谢明君的暗系元力,已经是极为罕见的元力种类,但此刻看张紫宁的元力,与众人又是不同。自己隐隐能够感觉到张紫宁身体周围的元力变得极为凝重,似乎有些流动不畅,便是张紫宁的身躯也有些模糊起来。
再看将去,那乳白色的元力如同一团云雾一般缭绕在张紫宁周围,而她手中的长剑犹如灵蛇一般,忽快忽慢,颤动不绝,刺、劈、撩、挂、云、点、崩、截,各种招式层出不穷,再加之乳白元力如云雾一般,衬得她更是如同云中仙子一般。
眼看剑招使尽,只听场中一声轻喝,张紫宁长身拔起,长剑带动身体,直奔一旁的山壁而去。只听得噌噌数声,便见其一剑飞仙,返转回来,剑尖上挑着一个透明圆球,轻轻一抖,落在了方才宁兴平所作的石塔顶端。原来趁着剑招将尽,张紫宁一剑挑落一块山上常见的云晶,又在数剑之内,将之削成一个光亮的圆球,落在塔端,便如塔上明珠一般,里面乳白色的元力顺着塔身直流而下,犹如一个小巧的仙人阁楼一般。
此时张紫宁已经收剑伫立,笑意盈盈地看向宁兴平,似在询问他的看法。宁兴平连忙鼓起掌来,赞叹道:“妙极,妙极。”
张紫宁听他赞叹,眉眼一弯问道:“妙在何处?”
宁兴平低头沉思片刻说道:“师姐剑招飘逸,灵动非常。当真是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真是仙人之姿,妙不可言。”
张紫宁被他说得欢喜,便掩嘴笑道:“原来师弟还会拽文弄词呢?”
宁兴平老脸一红,岔开话道:“方才见师姐宝剑极佳,可否一观?”
张紫宁将手上长剑递给他,宁兴平接在手上,只见这把剑造型奇特,长两尺有余,剑身极薄,但却不像谢明君的含光一般柔软,反而极为坚硬。剑格处是一只凤翅形状,剑茎末端如同凤凰尾羽一般,剑锷的一边是另外一只凤翅形状,与剑格相呼应,通体乳白色,如同一块湿润的玉石雕刻而成一般,在剑脊末端刻着两个古字无妄。
宁兴平仔细看过之后,食指将剑锋处轻轻一弹,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不由得赞叹道:“果然是把好剑,便是与血麟相比,也不遑多让。”说罢用双手捧着,对张紫宁奉上。
张紫宁将无妄剑收归气海,说道:“这把剑乃是我祖传之物,除了老祖当年使用过外,我便是这把剑在家中的第二个主人。”
宁兴平又想到一事,问道:“我也曾见过不少种类的元力,但师姐所修元力,却是闻所未闻,当真是大开眼界,却不知是否可以为在下解惑?”
张紫宁笑道:“我的元力确实与众不同,不在五行之中,乃是雾。而我的这套剑法,相传是上古神灵雾婆所使,名唤云雾剑诀,乃是残篇,只有十式,相传最后的三式在东海仙宫所属雾隐宗存留,但我父亲与师父数次前往想求来一观,但都被其以传说不实为名拒之门外,所以也不知此生是否有机会修全此套剑诀。”
看得张紫宁露出萧瑟的神情,宁兴平脱口而出道:“若有机会,在下愿意亲往那雾隐宗为师姐求取剑招。”
张紫宁听他这么一说,突然一愣,她也未曾想到宁兴平会这般说,而后脸上露出温柔之色,说道:“师弟能有这份心意足矣,那雾隐宗虽小,但其宗主却不是寻常人,修为极高,便是东海仙宫的宫主对其也是以礼相待。急切之间,哪里来的机会前去寻访剑诀。”
张紫宁虽然口中如此说,便眼中的渴望之意却是遮掩不住,宁兴平嘴上虽然不说,但却是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