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老师道:“前天,拉过来一具尸体,叫马如海。你有没有印象?”
工作人员眨着眼想了想:“哦,是,不是你们执尸队送来的吗?”他看向我和周达。
周达着急问:“尸体呢,还在不在?”
“火化了。”工作人员说:“我们接到公安局通知,说是找到死者的家属,家属已经签字。家属也提个要求,尽快火化。
“停尸间的柜子现在特别紧张,如今业务不断,馆长不可能有钱不赚。昨天烧完业务,趁炉子没凉,直接就把你们送来的那个死者给烧了。”
“骨灰呢?”义老师问。工作人员道:“遵照家属的说法,不葬不埋,不进行特殊处理,所以骨灰我们带到后山,洒在树根下面。”
我们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知不知道死者家属的联系方式?”义老师问。
工作人员笑:“老义,你别为难我,我就是个看停尸房的,你还是问馆长吧。”
义老师大手一挥:“走,找馆长。”
办公楼装修后,刘馆长的办公室真大,老板桌老板椅,靠墙放着发财树。我们到的时候,老头儿正戴着花镜,阅读最新的文件。
“老刘,我有事求你。”义老师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直接说道。
刘馆长看我们来了,居然亲自奉茶倒水。他把一盒中华扔我们跟前:“自己抽。”然后坐在义老师对面,问怎么回事。
义老师说明来意。刘馆长犹豫一下,从桌子上翻出一个文件夹,打开一页递给我们:“签字同意火化的家属叫李素玲,是马如海的遗孀,后面是她的电话。
“老义,这些资料本不应该给外人看的,你是我们的下属单位,看了就看了,到时候别说是从我这弄来的,担不起责任。”
义老师拿着手机记下电话,水也不喝,招呼我们走。路上,义老师给李素玲打了电话,他冒充公安局,说有些事了解做个笔录。李素玲分辨不出真假,让我们去找她,给了地址。
我们三人马不停蹄来到李素玲的家。这个女人住在高档小区的公寓里,看样挺有钱。根据地址按图索骥,我们找到一户门前,按门铃,里面拖鞋响动,开门的是个不到三十岁少妇。
她模样长得颇为俊俏,只是眼圈发黑,脸上是有些不健康的黄色。
义老师介绍说我们是公安局的,想调查一下你丈夫马如海的死因。李素玲有点不耐烦:“不是都结案了吗,我还签字了,怎么没完没了。”
义老师看看她,说道:“怎么,不让我们进去?”李素玲没办法,从门口让开:“我没有男人拖鞋,你们穿着鞋进来吧,踮着脚走,别把地板踩脏了。”
我们三人踮着脚,小心翼翼往客厅走,刚走没两步,义老师忽然顿了一下,低声道:“有古怪!”
“怎么?”周达赶紧问。这时,从里面的屋子里传来一阵孩子的笑声,继而是说话声,高一声低一声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能推断出,屋里有两个人,孩子不知在和谁说话。
李素玲把我们带进客厅,她态度很冷,靠柜子站着,抱着肩膀,颇有敌意地看着我们。义老师环顾一下客厅,说道:“小李啊,能不能跟我们说一下你丈夫马如海的事情。”
周达煞有介事地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李素玲看着窗外:“没什么可说的。我们是大学时候相恋,感情特别好,可他有钱了,就变了,不要我们娘俩了。
“这人倒是没丧良心,每个月还知道给我们娘俩打一笔生活费。现在可好,他自杀了,钱也断了……”女人说到这,擦着眼泪:“我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个孩子可怎么活呢。”
周达说:“不对啊,如果你单身的话,里屋的那孩子在和谁说话呢?”
我觉得这问题问得太蠢,周达真是土鳖,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屋里说话的肯定是这个女人的新相好,丈夫一死,女人急着找下家,把姘头领家里来,和孩子处好关系。
果然李素玲脸色变了:“我怎么看你们不像警察呢,把警察证拿出来!”
周达真是怂包,一看被揭穿,赶紧说:“局里还有点事,需要处理。”说着,拉住我和义老师,低声道:“赶紧走啊。”
我和义老师站起来,李素玲不愿意了,挡在我们身前,拿着手机要拨110,脸色气得铁青:“你们冒充警察,私闯民宅,我要报警。”
周达吓得连连催促:“赶紧走,赶紧走。”
这个小区有物业把守大门的,如果李素玲一个电话先通知了门岗,我们出都出不去。
我们三人急匆匆走向玄关,眼看到门口,义老师突然转变方向,三步并作两步,直奔里面的屋子。我和周达根本没反应过来,谁也没想到义老师会干出这样的事。
义老师到了里屋前,扭动两下门把手,没有打开,随即敲门:“孩子,开门!”
李素玲跑过去拉住他:“你干什么,滚!这是我家,赶紧滚出去。”
义老师不管不顾,任凭女人又撕又打,甚至还扯头发,他狼狈不堪,依然在扭动把手,拍着门招呼里面的孩子开门。
“完了,完了。”周达拍手:“刚才走就走了,现在闹出这么一场,咱们这罪名算是做实了。”义老师转过头瞪我们:“小刘,小周,拉住这个娘们,屋里有古怪!”
我和周达关键时候也不含糊,此时此刻只能和义老师统一战线,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拽住李素玲,小娘们真是歇斯底里,力气颇大,我和周达两个老爷们差点没拽住。
义老师退后两步,突然加快速度,整个人飞起来,一脚踹在门上。这是橡木门,相当厚实,还上着锁,真是没想到,义老师力气这么大,居然一脚踹开。
大门一开,一股寒气从门里扑面而出,我情不自禁打冷战。周达脸色煞白:“梦,梦里,我的梦里,那个前进帽男人身上就是这样的寒气。”他想起了自己的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