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青石板上,周由放下另外两个木桶,手中拿着一个,沉入河水中,任凭河水灌入木桶,感受着河水的丝丝凉意,方才一路跑来的躁动都仿佛得到安抚。
很快,周由就将三个桶的水都装满了,而此时,陈童虎才带着三个桶踏上青石板。
没有帮他接水的意思,周由背靠着青石板一边的木栅栏上,吹着清晨的河风,顺着河水流来的方向望去,右手食指轻轻地点着身后栅栏上的横木。
周由的目光顺着河水自上而下,到了陈童虎面前则又换一缕河水,周而复始。
不过没等周由的目光来回两次,他就发现了异常。
他们这一边的前方不远处的河草堆里有两块白色的奇怪东西正随着河水的流动有规律的起伏着,再仔细一看,两块东西往河岸去的方向还连着东西,一直连到河草堆深处。
满心的好奇让周由准备去一探究竟,也没打扰正在接水的陈童虎,反正也不远,周游想着,便往河草堆而去。
到了大概的位置,周由慢慢的扒开河草,一点一点的往河中间探去。
不一会儿,一块盘子大小的黑色细密杂草出现在周由的面前,在它之后,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到根部而倒向河中的凌乱的河草,再后面则是从河草中露出的一短截白色布料,连接着刚才看到的两块白色的奇怪东西,露出河面的只有两个三角柱,河面之下还有一截。
看着眼前的奇怪组合,周由微微眯了眯眼睛,特别再看了一下眼前的黑色杂草,他总觉得这东西好像在哪见过。
仔细的思索了一下,突然,他的身体僵直在原地,眼睛也不自觉地瞪大,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片黑色的杂草应该是——头发!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周由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在僵直几秒后,右手颤抖着往前伸去,捏住了几缕“杂草”,而后猛地往上一拉——
“啊!!!”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伤口,被泡的发白发肿的人脸。
而内心猜测被证实的周由也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恐惧,脑海中一幕幕血腥的画面闪过,令他不由得惊叫出声,而后竟直接昏迷了过去,不过他捏着“杂草”的手却并没有放开,且随着他的昏迷落到了前方的尸体头上。
紧接着,谁也没有看到,一缕幽光从前方的尸体顺着周由的手进入了他的体内,而后消失不见。
不远处已经接好水的陈童虎和还躺着的王石方听到周由恐惧的叫声,连忙往他那里赶去。
……
等到周由悠悠醒来,已是两个时辰以后。
他坐起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而后内心不自觉的舒了口气,这是在他的卧室内。
微微摇了摇头,周由感觉头脑清晰了一些。
就在这两个时辰内,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在另一个世界过了一生,梦里他不叫周由,那个世界的人们好像也不会修行,他看着自己慢慢在父母的陪伴下长大,不过因为身体不好,他在很小的时候就一直练着一套动作,他慢慢学习着那个世界里的知识,但在某一次夜晚回家的路上,他没注意,不小心踏入了一处黑洞,随着剧烈的疼痛袭来,梦便结束了。
很是草率的一生,周由微微苦笑,这个梦太真实了,仿佛是真正的经历一般,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世界,他不介意真正的去看一看。
不过与梦中那个不知真假的世界相比,周由对这个梦最深刻的印象是从小练到大,没有一天断过的那套动作,他没记错的话,那套动作的名字叫做——太极拳!
微眯着双眼在脑海中打了一遍,没有一个动作不熟练的,仿佛是真的练了十多年一般。
这一发现让周由对所谓的“梦”有了一丝怀疑,他觉得这两个时辰他所经历的并不仅仅只是一场梦而已。
不过还没等他多想,他卧室的房门便被推开,紧接着一个端着药的中年男人缓步走了进来。
看到已经醒过来,此时正坐在床上的周由,他的眼神微微亮了亮,随后他三步并两步走到周由的床前,将手中的药碗递到周由的面前,说道:
“醒了吗?把药喝了吧,叶师妹给你开的清心药。”
看着周由接过药碗,没有犹豫的喝着药,中年男人打量着周由,随后又说道:
“叶师妹说你是受了强烈的刺激所以才晕过去的,怎么,一具尸体就能把你给吓晕过去?”
听到他问话,周由正喝药的动作一顿,随后身体又开始不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凝神静心,控制自己!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难不成你这几年做的努力都只是做样子来骗我的吗?”
见状,中年男人大喝,声音如同大吕洪钟,激荡着周由的心神。
闻言,周由拿开药碗,闭上眼狠狠地吸了几口气,才终于控制住颤抖的身体,而后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唉,看样子还是不能完全掌控啊。”
中年男人见周由的身体不再颤抖,微微摇了摇头,随后又说道:
“小由,你是不是因为那具尸体又想到了过去?”
周由喘息中点了点头,中年男人眼中随即便带上了一丝怜悯,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让山风吹进卧室,伴着丝丝的凉爽,他说:
“小由,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沉湎于过去,纵使过去有万般不幸,那都已经度过了,过去的那些痛苦回忆只会让今后的你变得不幸,唯有将那些让你痛苦的回忆都粉碎在昨天,才能有更好的未来。”
“你作为整个村子的唯一幸存者,是希望,你应该带着他们的期盼璀璨的活下去,而非沉浸在昨日的痛苦当中。我相信,如果你的父母、你村子里的其他人还活着,也绝对会鼓励你从过去的记忆中走出来的。”
“你努力了那么久,怎么一具尸体就能让你昏迷,这样的你,又怎么面对以后更强烈的刺激,又怎么带着整个村子的希望活下去?”
语罢,中年男人一只手伸出窗外,感受着山风,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