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煜能看见他们跳动的内脏，流淌全身的血液，体内异样流转的灵气。

可他们没有大脑，没有识海，更没有神宫。

就算是用死尸炼制的傀儡，金属创造的机械，也得有操纵它的关键。

可慕子煜无论如何看，都无法找出这群东西的关键。

他们能够使用武技，能够操纵灵气，有着自己的判断，有着自己的想法。

那么他们到底是什么？

老实说，慕子煜现在真有点怕了。

恐惧通常来自于未知。

而且是对自己抱有敌意的未知。

要不，干脆跑路吧。

慕子煜想走，可他们却不肯放过两人。

一个笼罩天穹的阵法已经构成，慕子煜甚至没有任何感觉，哪怕是徐娇娘刚刚提醒过自己。

绿光照耀之下，那群人的气势更加凶猛，体内力量更加狂暴。

而慕子煜，则是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迟钝，和体内灵气的迟缓，疲软。

“不要慌，小鱼儿。冷静下来。”

正当慕子煜想要突破阵法的时候，天灵开口说道：“这个阵法很简陋，要破不难。”

天灵此时借助绛影了解周围的一切。

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到气息的流动，在天灵的感知下，周围的一切在脑海中形成一幅画面，清晰无比。

“听我指挥，首先，正北方向，从左向右第二个，长头发的家伙。”

慕子煜立刻看到了那人，他左右还站着两个，好像正在保护他。

躲过背后的攻击，绛影开路，紧接千华散。

果然，在慕子煜动的第一时间，那长头发的家伙立刻躲在了左右两人身后，只做佯攻。

一掌可碎波，一掌可裂风，双掌齐下，最先拦住慕子煜的那人倒退三步，慕子煜趁机欺身而上，黯华刃锋裹挟着绛影，一招花非影，虽比起之前要弱上不上，却也能让其暂时失去战力。

此时再开通明之眼，右眼的画面不再只局限眼前，仿佛是站在了战场正上方，俯视而下。

通明之境。

通明之眼第三种能力。

慕子煜能够清楚看见来自背后的攻击，在场所有人的位置。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视角，需要慕子煜拥有强大的环境处理能力，计算能力，身体协调能力。

若是让他以真实实力来，恐怕他连自己下一步该动那只脚都有点迷糊。

但是现在，借助天灵给予的强大力量，慕子煜便能强化自己大脑的处理能力，身体的协调能力，意识与灵魂的精神力。

虽然这样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影响极大就是了。

他第一时间便注意到那个长头发的家伙已经换了位置，更注意到此刻不光是背后，还有来自左右的攻击。

只需要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脑海中已经模拟出了自己的行动路线，攻击轨迹，甚至是开始计算剩余众人的行动，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这是余景相所给予的通明之眼。

两者所学虽是一样，可能力效果却是大相径庭。

慕子煜的左眼主要以“观察”为主。

而余景相的右眼却以“控制”为主。

控制敌人，控制自己。

也许是慕子煜的通明之眼并未完全开发，现在只是些可有可无的鸡肋，真正能用在战斗中的能力简直算是没有。

光是一个摄心控魂之术，慕子煜便听都没听说过。

还有此时的“超越之境”。

通明之眼第四种能力。

同样来自于右眼的能力，落在眼中的画面开始变得缓慢。

当然，只是画面变得缓慢而已。

慕子煜能够清楚看见敌人的一举一动，抬手时灵气的流转，肌肉的牵动，血液的流动。

同样，自己的行动在右眼中同样缓慢无比。

这也给了他更多的时间思考。

除了偶尔自己的行动有些跟不上之外，慕子煜觉得这个能力还是挺好用的。

只是特别耗费灵气。

在旁人眼中，现在的慕子煜已经完全消失了身形，只剩下淡淡的虚影，捕捉不到真身所在。

而在慕子煜眼中，他们的行动和自己的行动好似一群老爷子在散步，简直慢得可怕。

他可以根据敌人灵气的流动，来判断攻击的强弱，自己是否需要招架，是否可以直接硬抗。

根据血液的流动，来攻击他们的弱点，寻找他们的破绽。

根据肌肉的牵动，来推测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及时变招。

慕子煜感觉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此时的状态。

无敌。

敌人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一举一动都在心中。

简直就像是对方告诉了自己他接下来要怎么做，而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却应对，找到打败他们的方法。

如果这种状态能够再持续个半小时就好了，慕子煜完全有信心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消灭他们。

可惜，不行。

就在慕子煜解决掉那长头发之人后，他的大脑开始疼痛难忍，右眼流出血泪，而天灵也在瞬间收回了自己的灵气。

被通明之眼压抑的痛觉在瞬间吞噬了整个人，慕子煜只感觉大脑快要炸开，难以言表的痛苦简直非人所受。

在自己没有昏迷之前，慕子煜赶紧取出了怀中的几枚丹药吞服下去。

带有麻痹性的丹药，暂时止住了疼痛。

治愈性的丹药暂时缓解了身体的抽搐。

“爽吗？”

天灵声音特别冷，慕子煜缓缓落在地上，绛影及时护住了他，化作一个火幕，将敌人隔绝在外。

“简直要死。”

慕子煜打定主意，这次事了，得赶紧将右眼的通明之眼还给余景相。

“十秒钟，十秒钟之后，东北方向，红色头发的女子。”

慕子煜点头，赶紧又吞服了几枚丹药。

“这样对你的灵魂和意识伤害很大，事后赶紧找个温补灵魂意识的丹药服下，而且短时间内不要再用这种力量了。”

想起之前的痛苦，慕子煜都感觉后背起了鸡皮疙瘩，他忙不迭点头，将黯华紧紧握在手中。

十秒钟并不长，天灵话落之后，慕子煜冲出火幕，直接使出了千华散中的落雨涣。

千万剑气急落而至，在配合绛影之力，犹如一根根透骨钢针，直接撕开了护在红发女子前，两人的灵气防御。

慕子煜没有停留，哪怕是硬抗着左右攻击，也朝着那红发女子使出了玉无痕。

这一击极快，力量却极强。

天灵每次都是在慕子煜的攻击得手时突然增加力量，也在慕子煜得手之后再以绛影彻底抹杀。

刀锋如白芒一闪，慕子煜根本没有回头看，便知那人定然身亡。

天灵的声音也及时响起：“正南方，从右至左，第四个。”

那是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家伙，与其他人不同，这人眼睁睁看着慕子煜冲来，既不躲也不避，任由慕子煜的攻击落在身上。

刀锋刚刚划过那人的脖子，天灵便心知不好，绛影猛然涌上，将那人整个包裹其中。

强大无比的爆炸，就算是绛影形成的封锁也被破开，就在慕子煜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那缠满白色绷带的家伙却由火焰中冲出，右手一把漆黑钢刀直取慕子煜项上人头，右掌中灵气凝聚，比那黑刀更快，落在慕子煜的胸上。

一掌落下，慕子煜鲜血狂喷，体力的灵气都被那一掌打乱。

眼见那黑刀已经袭来，慕子煜左眼光芒大绽，那黑刀却是诡异的停顿了片刻。

慕子煜反应不过来，可天灵却反应及时，绛影再度凝聚，挡住攻击的同时，犹如兽口猛张，一口将那人吞入其中。

眼见杀机已去，慕子煜只觉心头大撼，冷汗自额头流下。

“怎么，傻了？东南方，只有他一个人。这是最后一个，解决掉他，大阵”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天灵突然喊道：“快去救那个姑娘！”

慕子煜豁然转头，便看见声称能支撑三刻钟的徐娇娘被击飞百米，自天空重重落在地下，溅起尘埃满天。

烟尘中，徐娇娘以刀拄地，半跪起身，浑身浴血。

那五人凌空而立，却是同时出手，一条由灵气凝聚而成的虚幻龙影直扑徐娇娘而去。

融合武技。

这五人修炼的同一种武技但是一个人使出来便是极为强大的存在，更不要说此时相互叠加，那效果简直不敢想象。

慕子煜大骇，也不管袭向自己而来的人了，强忍身体痛楚，身化流光，使出了浮光掠影第二层。

虽是一道影子，却好似一条真龙，那凶猛之势看得慕子煜心惊肉跳，他抄起徐娇娘直接就跑。

绛影断后，却是在短短眨眼间被压制下来。

身后恐怖的气息让慕子煜更是惶恐，他在心里大叫道：“老婆大人救我！”

天灵还没说话，徐娇娘却发话了。

“放我下来。”

虽然现在她看着着实凄惨，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破碎，露出最里面的一套软甲。可她说话气势却不弱，而且充满了怒气。

“我说，放我下来。”

见慕子煜没听，她直接将鲸鸣向地上一插，强行离开了慕子煜的身体。

披散的头发被风吹起，露出她那狠厉无比的一张脸。

那龙影须臾即至，徐娇娘却迎着那龙影就冲了过去。

手中刀不知何时已经转变成了妖冶鬼魅的红色，她肌肤上涌起粉红色的光泽，慕子煜只觉心中一动，精神开始恍惚，天灵赶紧以绛影护住慕子煜识海。

她道：“好了，现在，小鱼儿可以试试你那摄心控魂之术了。”

她想了一会儿，又说道：“嗯，你可以先试着控制自己，再却尝试控制她，免得被她体内妖火反噬。”

她的语气着实透着股子诡异，带着些戏谑，带着些怨气。

“不然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被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作者题外话：余景相的是右眼，慕子煜的是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