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煜干咽了两口唾沫，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想知道的事还一件不知，洛千星就二话不说送了他们往生。

不过那符箓他倒是记得清楚，一笔一划的颇有些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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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千星道：“你可知这“死灵”，与我们而言有何不同之处？”

不同之处？慕子煜从未真正了解过它们，又从何说起呢？

洛千星倒也没让慕子煜多想，径直说道：“我们是旧时代的缩影，它们是燃烧旧时代的残渣。”，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不过没关系。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都在这个世界，何必分得这么清楚。”

他后面这话不像是对慕子煜说的，倒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

慕子煜自然是不明所以，于是他道：“师父说了这些，可惜弟子愚笨，理解不了。还请师父辛苦些，说个清楚。”

洛千星睨了他一眼，没好气说道：“我若想说清楚，自会说个明明白白。你这人也忒不知趣，我说得这般含糊，自是不想让你知道，怎的还问个不休。”

慕子煜一窒，他还从没见过敷衍人，敷衍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于是他也放起叼来，冲着洛千星拜了几拜，梗着脖子道：“因与天灵小姐有关，弟子不敢怠慢，只求师父能指点迷津，否则弟子怕是要寝食难安，若是因此办砸了师父的事，弟子罪过就大了。”

洛千星听了先是一愣，盯着慕子煜看了差不多三分钟，一脸的不可置信。

慕子煜不敢看他，心里也在打鼓，就在他准备缩脖子服软的当口，洛千星说话了。

“师妹真是驭夫有道，希望她这次不会看走了眼。”，洛千星到不怎么生气，只是为慕子煜突然的强势感到意外，他索性盘膝而坐，继续说道：“罢了，既是你自找的，我也拦不了你。这次我就一口气说个清楚，免得你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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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子煜大松一口气，忙在洛千星前面端正了神态，聚精会神，做洗耳恭听状。

洛千星深吸一口气，缓缓讲述起来：“在此之前，慕子煜，你需要明白一点。我们是这个天地的人，属于这个天地，当这个天地崩塌之后，我们属于混沌宇宙。如果此时我们去到其他世界，便会遭到来自其他世界，甚至是混沌宇宙的排斥。如果长时间逗留其中，你的力量会有所下降的同时，还会遭遇各种灾祸天谴，总之就是不得安宁。“

“可你若想真正融入进入，除了获得天地本源的承认，就只能失去所有修为，重头开始。这是混沌宇宙制定的规则，为的就是制约像我师父一样的混沌行者，保护那些弱小的，或是新生的世界。”

这是天道。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能够违逆。

所谓修士逆天而行，只是修士的所作所为都在其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罢了。

当天道受到威胁，规则遭到破坏，自会有应天命降生之人出现制止。

比如玉麟柏。

比如，洛千星。

慕子煜连连点头，却又不敢乱问，只能耐着性子等洛千星继续。

“慕子煜，我来问你。你觉得如今的我们，还属于这个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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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一下把慕子煜问在了原地，他瞠目结舌看着眼前微笑莫名的洛千星，片刻呆滞后，才结结巴巴说道：“当然，当然是属于的。”

洛千星笑着轻摇了摇头，语气还是那么平静，好像这事完全与他无关一般：“错了。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属于任何生灵，也没有任何生灵属于它。现在这个世界有些类似于大陆界域之间那些三不管地带，在没有诞生真正的主人之前，任何人都可以去占据它。”

慕子煜不是真蠢，洛千星这番话说完，结合之前知道的，他也隐约明白过来，只是还不敢确定，便试探性说道：“所谓“死灵”，是……其他地方来的，生灵？”

洛千星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又错了，我们才是其他地方的生灵。而它们才是属于这里的。是在这个神主离开后的世界里诞生的生灵。”

慕子煜用了起码五分钟才将这句话消化完毕，他也终于明白那群“死灵”和洛千星话里的真正含义。

旧神的孩子。

旧时代的缩影。

慕子煜抬头，茫然四顾片刻后又对洛千星说道：“这么说，他们就是新世界的灵族……可为什么，他们会变成那般模样？”

“因为神主大人还在，她对这个世界的控制还在，从本质上来说，她还是这个世界的本源。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吗？”，洛千星不再笑了，看着慕子煜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我想你应该明白的吧，为什么她需要神躯，为什么她只能去另一边，为什么她要整合天地，为什么再也不能诞生灵族。”

“因为现在的她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了。从她离开这个世界开始，她和这个世界就是不同的两个存在了。就像是灵宝的器灵，旧器灵一旦离去，便会诞生新的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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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不是一诞生就是那般模样，而是……”，说到这儿，洛千星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描述才能让慕子煜真正理解。他蹙眉思考了片刻，这才说道：“有些类似于，翻新一间房子吧，他们需要清理掉属于旧主人的一切，才能迎接新主人的诞生。”

燃烧旧时代的残渣。为了抹去关于玉妃琳的一切，让这个“新”世界诞生出属于“新”时代的主人。

“可是她会回来的呀！”，慕子煜连连摇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你们不是已经开始，整合这个世界了吗？”

洛千星突然笑了，笑得慕子煜倒退了一步。

“啊，我的傻徒弟，你以为将世界毁灭成如今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是谁呢？”，洛千星站起身来，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势一时让慕子煜连呼吸都忘却了去：“我们几个老不死的注定是要离开的，如果到时候她再来上当年那么一出，谁还能救得了这个世界呢？”

“是啊，我们确实是要整合天地了，但不全是为了她。”

“如果她要执迷不悟，我们也只能迎接新时代的到来了。”

“在我离开之前，我要尽可能解决一切隐患。”

“到时候的你，又要如何抉择呢？”

洛千星几乎是把他要做的，想做的全部告诉给了慕子煜，没有任何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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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子煜一个激灵醒过神来，看着洛千星小小声问道：“你这么想要找到天灵小姐的剑，就是准备来，划分时代的么？”

“嗯，我就是这个打算。我直说吧，我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放弃你，是因为我需要有一个能和我一样，能够使用天罗剑的人存在。如果到时候我不在了，就得你来肩负起这个责任了。慕子煜，你觉得如何呢？”，洛千星重重一拍慕子煜的肩，又再次笑了起来：“你现在就可以选择拒绝，我好早些重新找一个。”

慕子煜背上起了一层冷汗，洛千星话里的深意他听得清楚。

他突然想起洛千星之前说过的一句话来：“慕子煜，你觉得我是个大善人不成？”

就在慕子煜踌躇不定，急得汗都下来的时候，洛千星突然嘿得一声笑：“告诉你不要听了，你还是要听。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师妹的陨落会和它们有关了吧？”

慕子煜只感觉身体僵硬得可怕，好不容易才抬起头，对上了洛千星的眸子，他一字一句道：“因为天灵小姐，也是属于旧时代的痕迹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

如果新时代到来的条件是抹去一切旧时代痕迹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天灵小姐也必须要被抹去？或者像洛千星他们一样，必须要离开这个天地？

到时候自己怎么办？

看着慕子煜慌乱心急的模样，洛千星对他的火气终于去了几分，又故意晾了他一段时间，这才叹了一口气，对慕子煜说道：“瞧你急成这模样，明明和现在的你没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你在着急什么。”

他拖着慕子煜在一旁坐了，开始仔细替他梳理起来。

“新旧交替的那一天是一定会到来的，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我已经感觉到了世界本源的蠢蠢欲动，也许过不了多久，新的天地意识就会被孕育出来。”，洛千星停顿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嗯……也许早就被孕育出来了，只是过于弱小，还在积蓄力量也说不定。”

“不过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到时候不管谁胜了，于你都没什么太大的牵扯。现在你只当完全不知此事就好。除非……它们主动找上你，当然，这概率很小。”

“不过我刚才说的话却是要当真的。天罗剑是师父倾尽毕生心血锻造的灵宝，其采用的材料乃是取自于虚无空间中的，锻造它的目的是为了应对混沌大劫，其蕴含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它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够解决问题的东西，你一定要在所有人之前找到它，无论你用什么手段。”

“如果到时候你和天灵都无法做出选择，就选择退出中立。前提是你们能够抛舍下这个世界的一切。”

“你不要觉得这些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已经牵扯进来了，已经成为当事人了，你要有这个觉悟。”

“虽然你现在很弱，可你总会成长起来的，你无法做到完全置身事外，就只能尽可能的去做好打算，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