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陛下奇怪的盯着班尼迪的背影,这怎么又扯到自己的王妃身上去了?
此时此刻,无论是身份尊贵的大臣们或是站岗的骑士,都无比期盼这个不讲礼数没有规矩的小子赶紧离开。
班尼迪自然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再没有多说一句话,在宫庭里走着就和自己家一样,闲庭漫步的逛游着。
待到班尼迪彻底不见身影后,罗特向王座下方站着的某人招了招手。
“陛下。”一位留着八字胡的男人走了出来。
“昆廷伯爵,你对这位怎么看?”罗特手指敲打着身下的王座。
“陛下,我觉得,他说的应该不假。”昆廷低着脑袋想了想,斟酌着说道。
“世上真的有那般人吗?仅凭个体,便可挡我王国几十万铁骑洪流。”罗特似乎有些头疼,他的王国才刚刚起步,如今只是萌芽期。
实在是不得不去思考班尼迪说的话是真是假。
“不知陛下是否听说过千年前的一个故事,卡萨蒂的英雄。”昆廷本不想说这些,但他觉得有必要让这位年轻的王对世界拥有敬畏之心。
“你是说他?自然听说过,人类的孩子都是听着斯图尔特的故事长大的。”罗特点了点头。
昆廷眼眸中闪烁了几下,便不再多语了。
“可世上又有几个斯图尔特,可以做到仅凭一人就将德拉贡和人类的天秤彻底扳倒那般。”罗特叹了口气。
“陛下,有一个斯图尔特,就一定会有第二个斯图尔特。”昆廷试图打消国王的侥幸。
“......个体战力啊,我安塔拉何时可以有这样的存在,便可保证安塔拉至少百年昌盛繁荣了。”罗特挥了挥手,“去吧,好好招待一下湮灭之城的来客,不要怠慢了。”
“是,陛下。”来时接待班尼迪的大臣退下了。
班尼迪这边自然是被无比关照的招待了一番,一天下来在王城里面可谓是玩了个遍。
到了晚上,那熟悉的模糊感又来了,班尼迪不禁猜测,这没礼貌的支线回忆怎么老是在晚上出现,他岂不是根本无法休息了。
眼前一花,班尼迪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彻底变了个样。
“这里是......”
环顾四周,班尼迪看到了米黄色的墙壁,干净的踢脚线,还有简洁朴素的家具摆设。
和这干净整齐的房间不同的是,书桌上那放着的一瓶早已枯萎多时,枝叶俱颓的花束。
一束阳光照射进来,班尼迪看到了靠窗的床上正躺着一位年迈,气色衰竭的老人。
“咳咳。”床上的老人轻咳了两声,似乎是注意到房间内多了一个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班尼迪看到了那双浑浊,灰败,无神的目光,虽然这人已经不成人样,但班尼迪依旧认出他就是今天白天在宫庭中看到的大臣。
为何他会出现在萨尔莎的回忆之中,是谁?
“你是......”老人扭过脑袋看向了班尼迪。
“你是萨尔莎的什么人?”班尼迪没听到老人虚弱的询问。
“萨...尔莎,我的孩子......”老人听到萨尔莎的名字后眼中似乎亮了许多。
班尼迪抬了抬眼睛,原来如此,是这个时候啊......
果然,所有脱离了主回忆的支线回忆,全部都是噩梦级别的记忆啊。
班尼迪站在原地看了老人半晌。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班尼迪从一旁的书桌搬来一个凳子,坐在了昆廷的床边。
“......是我自己生了病。”昆廷说道。
“是吗?你生的是什么病,你知道吗?”一片枯萎的花瓣轻轻飘落,落在了干净的桌子上。
昆廷似乎是有些语塞,扭过头看向了开了一条缝的窗外,半掩的帘子外白蒙蒙的一片。
“你知道她早晚会知道这一切吧。”班尼迪目光炯炯的盯着床上的老人。
“你...知道些什么?”昆廷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
花瓣越落越多,布满了原本干净整洁的书桌。
“我猜猜,你在临死之际一定会说些,我爱你,我们拥有许多美好的回忆,能做你的父亲是我最幸运的事,诸如此话之类的。”班尼迪做出讥讽的模样。
“你,咳咳...到底是谁......”昆廷爬了起来,嘴角流出鲜血。
书桌上的花瓣越落越多,花束之上已经快要光秃秃的了。
“诶,人就不能有点新意,死前一定要给人留下遗憾的言语吗?既然如此一开始你去哪了,在你察觉到自己身体异状的原因时,你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远离给了你美好回忆的孩子。”班尼迪帮老人拍了拍背部。
“你到底想说什么?”昆廷感觉好受了许多,阻止了班尼迪的拍打。
“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的病治好,就算知道那孩子身上的诅咒,你也会去陪在她身边吗?”班尼迪的话让昆廷瞪大了眼睛。
他并没有怀疑班尼迪话,因为他此刻确实觉得身体好受了许多。
只见班尼迪抬起了右手,一股黑色的气息弥漫在上面,这是逆鳞的力量,它可以压制黑德拉贡体内的死亡之气。
一朵花瓣落下,两朵花瓣落下,再然后,许久都没有再落下花瓣了。
“父亲!”
“昆廷大人!”
一阵惊慌的尖叫声从门外传来,一群人涌入了进来,带头的便是黑发黑眸的萨尔莎。
萨尔莎进屋后便愣住了,她看到自己的父亲正靠在床头伸着懒腰,窗帘外的光线映照在他的脸上,将他气色不错的面容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早啊,各位。”昆廷回过头,笑着看着闯进屋的一群人。
“这...这,昆廷大人,您没事了?”卡戴珊颤颤巍巍的走到昆廷的身边,小心的问道。
“有,有人说,说您快不行了,我,我还以为......呜。”萨尔莎这时扑了过来,哭着将脸埋在了昆廷的被子上。
“怎么会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乖女孩,别哭了。”昆廷摸着萨尔莎的脑袋,安抚道。
说着,他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番,那个年轻人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倒是萨尔莎好像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了一旁的书桌,那里正有一束只有一朵花瓣的花,在轻轻摇晃着。
班尼迪吓了一跳,龙鳞的感应还是很敏感的,尽管有阿帕忒的魔法加持,他还是不敢久留。
走出了房屋,却正好迎面撞上了一脸苍白的罗特。
“咳咳。”国王陛下轻咳了几声。
班尼迪伸出手在罗特身边晃了一晃,看到罗特气色好了不少。
和罗特擦肩而过,班尼迪摇了摇头,治标不治本,一天和黑德拉贡呆在一起,一天就要承受死亡的侵扰。
自己做出的选择,自己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我这算什么,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感受到过多的死亡之气在身体里肆虐,逆鳞似乎有些压制不住了。
班尼迪自嘲一笑,仅仅是为了让萨尔莎做一个好梦罢了,他可真是下了血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