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叶红鱼,如同一个被情郎负心的怨妇,不断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想来也是憋了很久了,赵云并没有打断她,而是等她将心中的怨气发泄完之后,才缓缓开口道:
“师姐,一个人来自于那里,用什么招式,功法,在你看来真的很重要吗?你去过荒原,见到了那些为了族人生存而不计生死,去过唐国,见识到了他们的包容,大度、自由,友善。我以为,你会用不一样的眼光,去看待这個世界,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师姐,是不是我用的不是浩然剑,而是用昊天神辉,才配当你的师弟,才配做光明大神官?
世人皆称你为道痴,在你眼里,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眼中的天道重要?没有变强来的重要?”
平时一副高冷模样的赵云破天荒的说了很多话,本来这些话他是不想说的,来到西陵以后自己也没有什么朋友,叶红鱼勉强算一个。
只不过她道心坚定,眼里只有变强,估计也不会指望她会在意什么儿女情长之类的,自己好歹救过她两次了,也不欠她什么。
“至于我是不是书院派来的卧底,书院为何不来救我?如果你真的想要探究事情的真相,就去书院,找书院的天下行走李珲圆,他会告诉你答案的,你走吧,无需救我,明日也无需为我说话。”
第二天,西陵神殿大殿之内,围满了无数的西陵教徒和神官,因为今天,是审判光明大神官的日子。
中央神座之上,西陵掌教熊初墨端坐其上,罕见的撤掉了遮挡的帷帘,而他旁边,则是坐着一名中年道士,那是知守观的修行者,一身修为深不可识。
在其下方,才是西陵三司的神官,天谕院院长,裁决大神官,还有一名之前从未见过的持剑老者,那是南海一派的光明殿的大神官的传人赵南海。
于此同时,还有数百名西陵神官,杰出的修行者,当然,月轮国等国的代表也在其中。
所有人望向台下那一身白袍的年轻人,露出了复杂的情绪,有叹息,有幸灾乐祸,有愤慨。
明明是受人尊敬的光明大神官,天下第一天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知命巅峰,能和知守观的天下行走打平手,未来甚至有希望成为这世间身份最尊贵的年轻人,却因为一念之差,被当成了审判的罪人。
此时的赵云,双手被一道由光组成的锁链禁锢着,那是西陵掌教所设的樊笼禁制,种了禁制的人会被隔绝,无法动用天地元气,这也是大家放心的理由,无法动用天地元气,修行者就如同一介凡人,当然,魔宗的除外。
首座之上,熊初墨言辞凿凿的说道:
“赵云,你不顾天下安危,袒护冥王之女,屠戮无辜,可知罪?”
声音传遍了整个西陵大殿。
下方的赵云神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对方所说的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只有光明殿的修士,还在竭力反驳。
“那不是冥王之女,是前代光明大神官钦定的光明之女,光明之女从未作恶,为何要蒙受这不白之冤,若是掌教想要处置大神官,那就连同我们光明殿一起处置吧。”
“那盂兰铃不过是一件死物,凭什么能指认光明之女,就算是佛陀在世,也不过是一个强大一些的修行者而已,凭什么能够质疑光明的选择。”
台下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让现场陷入了僵持。
“肃静!”
台上持剑的老者缓缓起身,说道:
“卫光明不是曾经预言宁缺是冥王之子吗?如今又被证实不是,可见,他的预言,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什么光明之女,我看他是老糊涂了。”
此言一出,天谕大神官和叶红鱼都坐不住了,直接起身抗议,尤其是见过桑桑的天谕大神官,更是对桑桑光明之女的身份深信不疑,因为这,本就是他在预言中看到的,天谕大神官,本就掌管天谕,是昊天最虔诚的信徒。
“你都未曾见过光明之女,凭什么在这里口出狂言,你只是六百年前光明大神官的传人而已,还不是光明大神官!”
很明显,天谕院院长,是站在赵云这一边的,这也让光明殿的众人也有了底气,加上叶红鱼和赵云的关系,西陵皆知。这样一来,哪怕是掌教,也无法轻易动他。毕竟西陵三司,才是西陵最大的权力机构,他们不相信,西陵掌教敢冒这天大的风险,处置赵云。
这时,站在一旁的月轮国代表之一的陆晨迦也说道:
“就算大神官有错,就不能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吗?如今与荒人的决战在即,西陵不能没有光明大神官。”
不少人在替赵云说话,然而,熊初墨却依旧不为所动,只见他依旧神色如常的说道:
“那个名叫桑桑的小姑娘是冥王之女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岐山大师的承认,那一抹夜色,已经是天下皆知了,没有任何的疑问。现在要追究的,是光明大神官的打伤知守观天下行走,伙同书院弟子,摧毁烂柯寺,滥杀无辜之事。”
“那又如何?我光明大神官,自然是拥有杀伐的资格的···”
双方还在争执中,如此情形,西陵掌教想要处置赵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是西陵最高的权力机构知守观的态度,而站着一旁的中年道士,目前还是一言不发,他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这时,先前还一言不发的赵云说话了,道:
“够了,你们不用再吵了,桑桑是不是冥王之女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只是看不惯西陵的所作所为而已。”
随后,只见赵云轻声道:
“剑来!”
片刻之后,剑鸣之声由远及近,赵云缓缓举起被樊笼禁制控制住的双手,无法动用天地元气,但他还有言出法随。
嘭的一声,凌虚剑飞过,樊笼禁制应声而碎,赵云再度恢复巅峰!所谓的樊笼禁制,只能囚禁弱者把了,赵云的这一手,属实是将熊初墨震惊到了。
紧接着,赵云用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卫光明曾经问过我,可曾信仰光明?
我回答他说,我眼中的光明,它能够给世界带来温暖,给生命带去生机,给迷茫的人指引方向,给绝望的人带来希望!可我在西陵,看不到那样的光明,这里,只有一群道貌岸然的小人,一群打着正义的名号,借着昊天的名义,做尽世间所有恶事的的伪君子,你们口中的光明,让人觉得可笑。”
这时候,连中年道士都忍不住了,怒喝道:
“大胆,赵云,你冥顽不灵”
赵云轻蔑的看了一眼台上的几人,缓缓脱掉身上那件独一无二的白色教袍,露出身上的青色布衣,说道:
“今日,这所谓的光明大神官,我不做也罢!”
说完,还将手中的剑遥指西陵掌教熊初墨,毫不犹豫的挥出一道浩然剑气。
“今日,我就是要叛教了,熊初墨,你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不配坐在掌教的位置上!”
西陵神殿主殿中,赵云挥出的这一剑,算是彻底断掉了所有人的幻想,再无任何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