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像你这样的疯子还能有几个！没人愿意跟着你一起去送死！”赵岩冥瞪着齐云海，怒斥道。

“你当然没有理由去找碧水元螭干上一架，但有理由的人在这个洞天中多了去了！你怎么知道其中没有几个有胆量的金丹境敢跟我走上一趟？”齐云海两手一摊，笑道，“至少你身边那两位，还在考虑哦。”

“开什么玩笑！剑子，你不会真的……”赵岩冥怒道，转头向剑子看去，话却一下子卡了壳。因为他真的看见了后者低着头在认真思考，好像正在权衡利弊一样。

剑子听见赵岩冥叫自己的声音，于是抬起头来，冷静道：“有一些可行性，我们是金丹境第三重，碧水元螭是第九重，其中差距确实很大，但也还没到可以被称之为天堑的地步。如果我们能够聚集足够多的金丹境……胜利并非不可能。”

“可，问题就出在这一点上。”剑子眸光若剑刺向齐云海，冷声道，“你要如何让一批相当数量的金丹境去为你送死？玉首只有一个，也就是说，大部分人是没有任何报酬的。”

“你要凭什么，让一群人心甘情愿毫无好处地为你卖命？”剑子盯着齐云海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并不是毫无好处。”齐云海像是早有预备似的笑道，“他们为我卖命，我就给他们公平和机会，各取所需即可。”

“机会？”剑子皱了皱眉。

“是的，机会。”齐云海点了点头，重申道，他张开双臂，活脱脱一个江湖骗子模样，“夺取玉首的那一战，事实上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除了你们这一批参战的人，还有相当一部分的金丹境处在闭关状态，他们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玉首之战便结束了。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不公平’。”

“修行一事，哪来这么多的公平给他们！”剑子冷哼了一声，对齐云海的说法嗤之以鼻道，“他们得不到玉首，机缘实力必有一项欠缺！连这点都不自知还抱怨不公平的家伙，未来又能走多远！”他不是看不起没能赶上时间的人，而是看不起那些自己没赶上还抱怨公不公平的人，真有本事自己找个夺得玉首的人抢去便是，哪来这么多怨言！

“我们也不需要他们未来有多远不是么？反正，他们肯在现在成为我们战力的一部分就是了。”齐云海笑道，“不如说我要找的就是这种目光短浅的人，算计起来要省力得多。”

“既然他们因为没有夺得玉首而抱怨、不甘，觉得没有得到应有的公平和机会，那我就借这次机会，将公平和机会给他们。”齐云海手指在空中不断地转着圈，然后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他们将成为我手中的兵刃，心甘情愿地为我出力！”

“然后我们也将成为那其中的一部分是吗？”云清尘冷笑着插进来，美眸如尖刀一般刺向齐云海，“恐怕，还是刀刃的部分吧？”

“云儿，我就喜欢你这么聪明。但有些事情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很难听的。”齐云海轻佻一笑，摊开双手无奈道。下一秒，一道凌厉剑气自耳边飞过，斩落他鬓角一缕长发。

“没有第二次。”云清尘收回剑指，细眯起的一双明眸中闪过一丝寒芒，浑身上下都透着危险的气息。

齐云海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漫不经心地笑道：“知道了，我下次会挑好时机的。”

云清尘抿了抿嘴唇，怒瞪他一眼，没有再开口。

“我知道这个计划一开始就瞒不住你们，所以干脆开诚布公地讲。剑子，我知道你身上也没有玉首，到时候击杀了碧水元螭，就由云仙子先去拿玉首做裁判，我们真真正正的公平决斗，来决定其归属。”齐云海说着，身子向后靠去，斜倚在栏杆上，笑道，“当然，你要是不入伙的话就另说。怎么样。考虑一下？”

“我倒没什么意见，不过……”剑子瞄了云清尘一眼，道，“以云清尘对你表现出的好感，你真的相信她会公正判决胜负？”

“我无条件相信云仙子。”齐云海再次露出那种无可救药的笑容，坚定道，“你是不用担心我会占到便宜的。”

赵岩冥看着他，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能把计划制定得这么奸诈的家伙，怎么会在涉及到云清尘的时候就变得一脸蠢样呢……

“好，我加入。”剑子毫不犹豫道。

“我也加入。”云清尘双手抱胸，平淡道。此时的她，眸子中的情感单调得可怕。

赵岩冥看着这两人，咬了咬牙，艰难道：“好，那也算我一个！当初没拦得住江逸，起码清尘我要保护好！”

“……”云清尘垂下了脑袋，轻声道，“谢谢。”

赵岩冥一脸轻松地笑了出来，没有再说话。

“哈哈，难得意见达成统一啊。”齐云海爽朗一笑，“那好，给我七天时间，我去试试最多能拉到多少人。”

赵岩冥幽幽叹了一口气：“在这种地方密谋出来的计划，我实在没什么信心啊……”

齐云海不以为意的抬了抬手，剑子面无表情地也抬了一下手腕，无语的看向赵岩冥。他这才发现他们两人手上竟然都戴着一枚一模一样的铃铛，而且都是怎么摇也摇不出声音，也是奇异。

“隔音铃，这种低阶灵器还是蛮好用的，比房间的隔音效果好多了。”齐云海笑道，“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在这种地方出纰漏。”

“但愿。”剑子瞥了他一眼，径自离开。

…………

七天时间，所有人都在忙碌中度过。齐云海成功拉起了一个二三十人的大队伍，比他和剑子共同的预计多出了四五个。一开始他还觉得有些奇怪，，但细细一想，也知道有人利用他的计划“洗一洗”，便没放在心上，毕竟，多出几人总归是好的。

明天，便要动身前往水纡泽了。

安兴城郊，天气阴。

一道炊烟歪歪斜斜的升上天空，高入到那一片阴云中去。云清尘坐在一个树桩上，双手托腮，盯着眼前这串架在篝火上的烤鱼怔怔地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走近，他看着云清尘，踌躇了一会儿，下定决心向前走去。

“这样的距离够了，再近，不论是我还是她，都要出手了。”剑子冰冷的声线突然自身后传来，抱着剑缓步走近。

“她是在……”齐云海没有回头，仿佛剑子的出现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只是停住了脚步，远远地望着云清尘略显单薄的身影，笑得一脸苦涩。

“想念一个她再也见不到的人。”剑子道，“老赵说的。”

接下来两人都不再说话，齐云海看着独自一人的云清尘，眼中掠过一丝心疼。而剑子则是死盯着齐云海，枯叶剑出鞘三寸。

“回去吧，明天还要赶路呢。”齐云海一拂袖，径直离开，只是临走前，他又把目光转向剑子，苦笑着问道，“她……放得下吗？”

剑子愣了一下，随后缓缓摇头。

二人走后良久，云清尘突然一挥手，灭掉了篝火，葱白玉指在尚且滚烫的烤鱼上轻轻拨弄着，沾得满手油脂也不管，如同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她淡淡的笑了出来，柔声道：

“放不下啊……怎么可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