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贝伦只沉迷于验尸，对于案件侦破没有太大兴趣。她丢下一句“等我通知”后，便带着她的骨头宝贝回了实验室。

琼斯在脑子里整理着已经发现的信息，现在的矛盾点集中在尸体呈现出来的巨大年龄差。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给沃尔特打个电话。琼斯绝对相信贝伦的尸检结果，既然这样只能去找科学怪人解惑。

他背身站在窗户前，拨通了沃尔特·毕舍普的电话。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沃尔特都是一副顽童的心态。他很开心的给琼斯分享这几天发生的趣事，做爆米花时炸飞了皮特买的午饭，Gene身体不太好最近挤的牛奶都不太新鲜，还有他最近多了几个新朋友，查理和布洛伊。

琼斯很高兴能听沃尔特絮叨，他希望沃尔特可以一直保持。

他们聊了一会后便回到正题，琼斯把尸体的情况告诉沃尔特。沃尔特想了很久，嘴里一直发出嗯嗯嗯的声音，琼斯都能想象到他现在咬着手指低头思索的样子。他知道沃尔特丢失了很多记忆，所以并没有催促。等到沃尔特停下了他的哼唧后，琼斯知道他想起来了。

如他所料，很多年前沃尔特和他的好基友威廉在军方的要求下研制一种生长激素，可以让人重返青春。但是药性很不稳定，非常容易造成骨坏死。当时参与试验的人没有多少人可以忍受蚀骨的疼痛，大部分都死了。沃尔特和威廉一直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把研究封藏。

因为时间过去太久，沃尔特不记得当时接受过药物试验或者能接触到试验的人有哪些。

挂电话前，沃尔特额外赠送了一个信息，生长激素是一种淡粉色试剂，注入人体内两小时后就会发生骨坏死。但是这种病变只发生在内部，从表面很难发现。

琼斯刚挂电话布斯就进来，他说道：“走吧”

在琼斯和沃尔特求助期间，贝伦已经通知布斯有新的发现。

杰斐逊协会法医学实验室在国家广场南侧，和沃尔特那破旧的实验室不同。这里高大上的多，环境明亮设备先进，最重要的是没有地下室那股阴臭潮湿的味道。除了这些以外，贝伦实验室的人员配置也称得上豪华。

安琪拉·马丁尼古，一手三维图象模拟再现原始犯罪现场的技术出神入化。她浪漫又感性，和贝伦完全不同。但是只喜欢帅哥，而琼斯显然不是她的菜，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后就继续忙她的工作。扎克·安迪，EQ与IQ鲜明反差的天才。杰克·哈金斯，昆虫学博士，还是个阴谋论者，对于争当实验室之王乐此不疲。

贝伦正埋头于实验台上的尸骨中，没有理会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的琼斯和布斯。

布斯倒是习惯了这种招待方式，他从靠近窗户的柜子里拿了两个杯子，轻车熟路。递给琼斯一杯水，冰的。在外人面前琼斯不好表现出他对冰水的厌恶，只能硬着头皮抿了一口。

“死者生前应该得了某种疾病，很严重，无药可救”，本来埋头钻研的贝伦已经挺起身子，她双手伏在实验台上，叹了口气说道。

琼斯想到沃尔特的话，他问：“是不是有骨坏死，在里面”

贝伦看着琼斯，点了点头。她说：“是，全部坏死。不止这些，这些骸骨内部全部被腐蚀”，贝伦指着身前这些骸骨，骨头内部就像被蛀虫啃食一样，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洞。琼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好他没有密集恐惧症，要不然能当场晕过去。

贝伦取下口罩喝了口水，他看着琼斯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语气不是嘲讽，而是不可思议，褒义的那种。

“一个朋友告诉我的，贝伦博士，多条朋友多条路”，琼斯说道。

贝伦却并不领情，她冷淡的说道：“是嘛，可惜我不需要”

布斯双手交叉胸前，他吸收完贝伦的话，然后问道：“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她在生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忍受巨大痛苦，比死还要痛苦百倍”

女性有着比男性要强很多的共情能力，贝伦感受着身前这具骸骨透露出的痛苦，她轻轻抚摸着已经化成骷髅的头颅，用她的方式给予亡灵慰藉。

“自杀”，琼斯说道。

“什么？”，布斯以为琼斯在开玩笑，这件案子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自杀。

琼斯走到实验台前，每一次的信息更新都让他能够重新审视被害者。这一次他和贝伦一样，死者传递出的痛苦很深的扎进琼斯心里，他理解了为什么会是机械性窒息，因为死者没有别的方式。

他说：“如果你每天被钻心的疼痛折磨的生不如死，你会怎么选择”

布斯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也可能是入室抢劫，或者寻仇，或者别的”，自杀这个说法实在无法让布斯信服，在他看来，自杀只有懦夫才做的出来。他们有胆量自杀却没胆量活着，都是一群藏在黑暗角落的胆小鬼。

琼斯摇了摇头，说道：“入室抢劫没必要沉尸，死者骨坏死已经完全丧失行动能力，不可能找人寻仇”

布斯还想再争辩几句，贝伦制止了他。她很反常的支持了琼斯的说法，她说：“从尸体的情况来看，自杀是最大可能。脖颈的勒痕非常规则，她死的时候很平静”

“那就结案了”，布斯说道，他显得有些沮丧。作为军队的精英狙击手，以前的日常生活就是杀人。杀人这件事已经逐渐麻痹了他的感官神经，布斯没有办法像贝伦这样理解死者的痛苦，人死了就是死了，做再多他们也感受不到，所以他喜欢把更多的关注力放在活着的人身上。

不管贝伦描述的多么绘声绘色，布斯仍然无法理解，男性与女性的思维差距开始逐渐显现。贝伦并不准备说服布斯，在她的世界里尸体代表全部，至于其他爱哪哪去。

“这个案子可没有完，虽然是自杀但是沉尸的另有其人。这个人的双手，肯定沾满鲜血”

琼斯一句话打住了布斯的想法，他还有事情可以做，而不是像贝伦这样在这里做着无意义的缅怀。

能接触到沃尔特实验结果，除了威廉以外。还有他当时的助手，但是助手已经按照剧本需要死在了地下室的火灾里。现在剩下的只可能是查封实验室时有机会接触到里面资料的人，哈佛大学的教授或者职工。

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大概率已经是功成名就的名人。

这个人偷了实验数据重新开始研究，被害人应该就是他的试验品。但是就连沃尔特和威廉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难题，这个人自然也无法解决。

被害人忍受不住痛苦，选择自杀。他害怕事情曝光会影响到他现在无限光明的前途，所以把被害人沉尸湖底，让她永远消失。

但是他对名利的贪念让他不会就这么收手，试验品肯定不止湖底的这一个。

可能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