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岳明凶狠的攻击让原本就残缺了一部分的五角星结构再度破裂。

他在被甩出去之后直直撞向了墙面，虽然及时调整了姿态，让爪子先一步与墙面接触，通过四肢弯曲的动作减缓冲力，但犬科毕竟不比猫科，剩余的冲击力还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落地后，他一口甩掉了撕咬下的眼柄残片，调整着因为冲击力暂时还不太使得上劲的四肢，对着古老者发出了威慑的咆哮声。

疼痛似乎让这只古老者有些退缩了。它身上五条脊凸的沟槽中突然伸出了长刺般的结构，这些结构飞速沿着沟槽向上下展开，转化为五片巨大的膜翼。

这一肢体结构比起翅膀，看上去更像是折扇或是鱼鳍。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古老者能够飞行，单单看这个器官的模样，根本不会把它和“翅膀”一词联系上。

事实上，古老者的飞行也并不遵守常理。

它身侧与身后的两对膜翼如同蜜蜂的翅膀一般扇动起来。虽然这两对翅膀扇动的速度很缓慢，远远不到昆虫那种振翅留下残影的程度，但却奇迹般地成功带动它的身体悬浮离开了地面。

“不好！它要飞走！快阻止它！”

余岳明的四肢还不太听使唤，暂时无法再次追击，只能喊叫着提醒队友。

另一边，在余岳明扑来时就扔下了手电筒的两人并没有白白浪费时间。他们抓过沈永亮带来的黑球，抓起进入副本后自带的可伸缩登山杖，用杖头戳破黑球，将这些手杖化为一只只带有腐蚀能力的长矛。

黑球被戳破时，难免有些许黏液飞溅而出，沾染到玩家们的身上，腐蚀出一阵阵的白雾。但在这危急关头，没有人有心思去在意这些，都强咬着牙齿忍住疼痛，抓紧时间准备战斗的武器。

每个人携带的登山杖有两只，他们迅速给所有手杖都涂好黏液，如同标枪一般，向着古老者投射而出！

古老者刚刚起飞时速度并不快，再加上它庞大的身躯，经过强化的玩家们的攻击有着相当不错的命中率。

其中三只手杖各自扎穿了一处膜翼的根部，两只扎入了古老者的身躯，还有一只险险地从它头部擦过。

扔完登山杖，三人继续拿出弩箭涂上黏液，连续向古老者进行射击。

被戳穿了翅膀的古老者在空中颤动了一下，旋转身躯，之前未使用的膜翼颤动了起来。仅剩的两只膜翼重新组成了一对翅膀，将它的躯体稳定在了空中。

它这灵活的飞行机制打乱了玩家们的预测。几只弩箭擦着它的翅膀飞过，或是落空，或是仅仅刺入了它的表皮，没有伤到关键。

修格斯的黏液对弩箭同样存在腐蚀性，箭头变形的弩箭杀伤力大减，哪怕是如此近的距离，也仅仅只有小半截的长度戳入了古老者的躯体之中。

这点杀伤力还不足以阻碍古老者的行动。弩箭射完，众人再无计可施，也不敢上前与它拼搏力量，只能眼看着它逐渐接近那处放置有各色奇怪物体的房间。

与此同时，余岳明终于恢复了足够奔跑的力气，奋力追上了古老者的身影。

他高高跃起，扑落在古老者的身躯背部，后爪勾住了古老者皮肤的褶皱，尖爪被腐蚀的前爪则踩在了穿透古老者皮肤的弩箭上，低头俯视着古老者五角星形状的头部结构。

因为对方之前调整了姿态，现在，那只本应面朝前方的触须转向了它的右方。在这个距离下，它随时有机会抽打缠卷住余岳明的腿部，给予他致命的伤害。

但他也有机会给与对方致命一击。

在这紧张的时刻，他的头脑却依然冷静，甚至还有闲暇整理自身的想法。

他并不是为了救队友，也不是为了自救才选择挺身而出的。虽然也有以上的原因，但这不是驱使他的主要动力。

他只是想要抹除掉面前那不应存在的事物。

而他正好有着相应的手段。

余岳明居高临下地看着古老者残缺的头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本能接管了他的身躯，寒冷的气息自然地在他的躯体中流动，胸口的旧印仿佛滚烫的岩浆，冰冷枯槁的吐息从他口中喷涌而出，从古老者身上那些弩箭扎穿的洞口中钻入了它的躯壳之内。

古老者膜翼扇动的动作停滞了。

它的躯体从空中摔落，在这个过程中，这具健壮的身躯肉眼可见地逐渐皱缩干枯，在落地之时已经枯萎成了仿若枯瘦树枝的模样。

顽强的生命力让它用剩余的些微力气抬起了头。在战斗中从未发声的它，突然发出了仿若笛子鸣奏一般的声响。

那仿佛是空谷中回响的笛声残音，是曾经被它们漆黑的仆从模仿的音调，是这个古老种族残存的话语。那只古老者最后说了些什么，但已经再也没有能听懂它话语的同伴了。

已经提前跳开的余岳明缓缓接近了古老者倒地的躯体，没再看到它有任何动静。

随着战斗的结束，他正常的思绪也逐渐回笼。脑海中对古老者的本能厌恶逐渐消退，些许属于他自身的同情感也逐渐浮现了上来。

站在对方的角度想象一下。这只古老者突兀地从长眠中醒来，发现熟悉的一切都离自己远去。不过一眨眼间，物是人非。

这让他联想到了自己的遭遇。

但是，纵然这种类似的遭遇让他升起了些微同情感，他也并不后悔杀死对方。一只虚弱且因为漫长沉睡而饥肠辘辘的古老者几乎不可能与他们进行友好的交谈。这是你死我活的情况，没什么好说的。

只不过，现在回想一下之前的战斗，他有些难以想象自身竟会爆发出如此强的敌意与攻击性。

上次面对的枯树是人类转化成的个体，他虽然也激发了本能的攻击性，但那更像是一种临战状态，并没有达到这次这样的程度。

不过，如果这种本能能够提升他的战斗力，对他而言就是一件好事。

余岳明一边喘息着回复体力，一边思考自身的情况。

在大致恢复状态后，他走到古老者身边，用力扯下了对方的头部结构，彻底确保了对方不可能再有行动的能力。

甩开古老者的残骸，余岳明抬起头，看向了对方曾经沉睡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