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虽也寒冷,却没有北地来的那么极端。
大家热闹的过完正月,山寨里也恢复了应有的井然有序。
柴进写了一上午,终于落了笔。用嘴巴轻轻的吹干墨。又仔细的检查一番,发现没啥错误。便叫过前头无事的马灵,道。
“去请各位头领来大寨议事。”
马灵和时迁是整个木兰山最清闲的人了,大家知道不久之后,二人要去山东水泊,自也没人给他们安排职事。成天不是跟着柴进后头,就是在山寨里乱窜。
如今见柴进吩咐,连忙撒开腿出了门。可能清闲太久,想活动下筋骨。马灵也不走直道,在路上不安分的上下飞跃,如一只嬉闹的燕子。
他先去山寨各个关隘通知了值守的头领。再去校场。因为这个时辰,头领们一般都在这里训练喽啰。
众人见马灵如一匹脱缰野马般飞奔而来,不免有些震惊。
那独眼虎马劲叹道:“我的乖乖,莫非真如江湖所传,这神驹子真能日行千里么?”
李助打了个哈哈,“那多是江湖夸大了,只是这马灵兄弟的轻身功夫,也真当得起神驹子之名了!”
马灵见大家看怪物似的看着自己,不觉有些奇怪,摸了摸自己脑袋,笑着道:“各位哥哥如此看着我,难道是小弟今天变得英俊了些?”
糜貹无语的推了他一把,笑骂道:“你也就比我脸白一点,和英俊可还扯不上边。”
几人扯了几句闲,马灵忙把正事说了。
大家见柴进召唤,连忙各自回去交待手下头目后。便往大寨大堂赶去。
柴进等众人聚齐,把手中几张写好的东西先发下去给大家看看。
“这是我这几日写下的山寨下一步谋划,大家一起商议商议,若有不足和不可取之处,尽管说来。咱们共同改进。”
李助,杜嶨等几人是听柴进谈起过的,自不奇怪。只是看看是否还有遗漏的。
滕戣拿着纸,翻来覆去的在那把玩了一阵。无奈的道:“我的柴进哥哥,您还是直接吩咐吧,咱们可还有好几个不识字的呢!”
他一开口,本也在那看天书的糜貹几个,也笑起来。“看不懂,看不懂!”
李助笑骂道:“以后如若因此贻误军令,看我治不治你们罪!”
柴进也是忘了这茬,无语的笑笑,看来得逼着他们多读点书了,不然真如李助所言,连军令都不识得,将来如何带兵打仗!
他摆摆手言道:“以往山寨如若有事,还是从前绿林那一套。咱们若想有所作为还是得改改。”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接着道:“这上面所写,是我同军师几人商议后,觉得咱们该有自己的军制才行。”
看大家都目不转睛的听着,很是认真。便继续说:“山寨明日起将组建水,步两军。具体如下:步军第一军由木兰山大寨主杜嶨皆领为统帅,下设三营,各营头领一员,为酆泰,卫鹤,柳元三位兄弟。”
“第二军由兄长王进为统帅,三营分由白毛虎马勥,独眼虎马劲,还有糜貹三位头领统领。”
“第三军由李懹为统帅,下有赤面虎袁朗,下山虎滕戣,食色虎滕戡三位头领。”
“各营暂编一千五百人,另有五百人为中军护卫。全军齐员暂定五千人。这样安排,众位兄弟如有异议,可尽管说来。毕竟今日只是商议,还未颁布下去!”
袁朗点头起身道:“如此安排,却是极好的。往后大家各司其职,下面兄弟也知自己职事。训练起来也能更加得心应手。”
王进对他满意的点点头,也起身道:“咱们以前是江湖绿林那一套,山上兄弟皆是一般对待,终究成不了强军。”
见众人都点了头,酆泰起身问道:“这样安排,自然极好,只是咱们如今人员却是不够。”
李助听说,忙起身道:“寨中上万兄弟,大家自有用得顺手之人,你们可自寻挑选,现在不够,将来咱们再补嘛,以木兰山现在在淮西的地位。还怕没人来?”
杜嶨也笑道:“若非柴进哥哥不准咱们招揽名声太差的江湖中人,荆湖有几个山头早被咱们兼并了。”
此时诸能和谢宁猜到自己该是划为水军,自不好建议。只有柳元起身询问道:“大官人,为何不组建马军呢?”
柴进叹了口气,“咱们荆湖地处南方,马匹太少了,哪怕州府地方也是极少,如今咱们山寨只能把马匹,分给各位头领和一些头目了。”
杜嶨也跟着无奈道:“咱们兄弟,好好把步军练成一支强军出来,自不比那马军差。”
众人齐声允诺!
见大家都认同了,柴进看着谢宁道:“水军如今规模太小,只能初建一军,由你统帅,诸能兄弟为副。你们当多多招纳江湖里的水中好汉,让咱们水军更加壮大!”
谢宁和诸能连忙起身,拱手应是。
柴进笑着,让他们坐下。接着说:“下面还有很多细节,军师会给大家再讲解,诸位兄弟当按此执行。明日我就要启程去往山东,希望不久之后,能见到一支可攻城略地的强军!”
众人连忙起身,齐声喊道:“定不负哥哥所托!”
第二日,与众人惜别后,柴进坐上马车,前面一左一右,有时迁和马灵两个在驾车打闹。
三人也不急着赶路,只如外出游玩一般,欣赏着各处的美景,品尝四处佳肴!
本来柴进欲乘船入海,再往梁山,可如今也不知北方天气如何。只好选择走旱路。
不觉间已经行了多日,柴进也有点乏了,看前面不远处有一歇脚的小酒店,便让时迁停下。
还没进门,就听里面有人大声道:“你这汉子看着模样不凡,怎的却混得如此不堪?”
柴进疑惑的进去,看见一老者面色无奈的,正对着一高大汉子说话。看不清楚那人样貌,只是见他膀大腰圆,头发也像多日不成打理,油腻腻的披在肩膀上。
几人坐下,一个妇人客气的过来招呼。柴进随意叫了些吃食,却听那汉子用粗犷的嗓音,轻身的说着:“老人家,除了我这宝剑却不能抵与你,别的你但说无妨。”
“除了你这宝剑或许还能值几蚊钱,其他也是无用。小老儿我这小本买卖,不能奢东西与你,你还是去别处吧。”
看来是个落难的。
可这地方偏僻,少有人来。哪里能去别处讨得吃食?
柴进轻轻交待马灵几句。那马灵点点头,起身过去和老者说:“出门在外皆有难处,店家尽管给这位朋友上点酒菜,银钱我们一同结算。”说完把那银子交他手里。
老者微微点头,笑着应下。
那汉子转身看了看马灵,又看看那边的柴进二人。拱拱手,“多谢好汉!”
柴进只是点点头,示意他不用挂在心上。
三人草草吃了点,让店家包好些酒肉带上。便出门往北。
那落魄汉子见几人走,起身再次谢过,等他回头再坐下时,却见桌上多了一枚银锭。不觉心头大惊。
“好快的身手,自己居然都未察觉。”
他连忙吃了几口,拿上东西追出门去。
“大官人,那汉子在后头跟着咱。要不要去打发了?”时迁在马车上问道。
“我见那汉子模样不凡,举止有度。不似歹人。去问问,若是同路,稍他一程。”
时迁停了马,下车拱手道:“汉子,欲往何处?”
“河东。”那汉子客气的答到。
柴进从车上探出头来,“虽不是一处,却也差不多,这车里还算宽敞,一起省点脚力吧。”
那大汉闻言,道了声谢便上了车。
柴进闻他身上味道怪重,衣服也破败。外面露出的皮肤被寒风吹得青紫。想来他是流亡日久。不免心中怜悯。从包袱里拿出件冬衣,递过去。
“冬日寒冷,先拿着裹体吧。”
那汉子接过衣裳,从兜里取出那锭银子递过,“三位哥哥善心,小可谢过。只是这银钱我却不能再收。”
马灵回头笑笑,看了眼时迁。
“我家哥哥见不得好人受苦,你也莫矫情。尽管接住。你去投亲,自不能身无分文上门。”
柴进接口道:“敢问阁下可是从江南来?”
那汉子闻言一愣,心想,可能他觉得自己是受花石纲拖累,往北逃难的人。
“小可从西北出来,来此地投奔友人。后来听说他去了河东,只好再回头往北去找他。”
马灵常年混迹江湖,见这汉子语言不详,又看他模样威武,手中兵器也非凡品,便故意问道:“看阁下这模样,也不像生来潦倒的,莫非有什么难事,不妨说来听听。”
见几人真诚,那汉子也不担心,“某在家乡怒气之下伤了一恶霸,到江南纯是避难来的。不想一路奔波,却未寻得友人,才落得如今这般落魄田地。”
见柴进三人皆在微笑,不觉冷言问道:“三位恩人,何故如此?”
时迁看他误会,连忙道:“你莫担心,我们也是在江湖中厮混的,放在官府里都见不得光。只是得先问清你来历才好挑明罢了。兄弟你若是无处可去,咱们倒是可以介绍你去个安生地方。”
那汉闻言,不禁问道:“何处?”
时迁正要说话,被马灵插言,打断了他。“敢问兄弟去河东是做何营生?不怕拖累你那友人么?”
“不瞒三位,如今正道已无路可走,只能在绿林里混口饭吃了。”
马灵偷偷看了眼柴进,见他点了头。忙道:“你去河东也不见得能寻到你友人,不如与我们同去山东如何?”
“山东?”
“水泊梁山!”
那汉子惊讶的看了眼柴进,忙拱手道:“敢问阁下可是白衣秀士,王伦寨主当前?”
柴进还没说话,马灵笑着叫起来,“你可莫要污了我哥哥。”
那汉正在惊讶,不想却是自己弄错了。忙赔礼道歉。
“那敢问是哪里的好汉下得山来?”
马灵笑道“现在咱们还没名号,等去了自然就有了。我俩贱号不值一提,直我这位哥哥乃江湖人人称赞的,小旋风柴进便是。”
那汉子听是柴进,大喜的问道:“可是手刃高衙内的柴大官人?”他连忙翻身跪下,“小弟孙安,一到中原只听人人传颂哥哥义气,不想今日在此遇见,请哥哥受小弟一拜!”
看着眼前给自己跪拜,窘迫潦倒的大汉子,柴进不禁想站起来,却忘记还在车里,那头重重磕在车顶上。
顾不上疼痛,惊喜的问,“可是江湖人称屠龙手的孙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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