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离了段景住,一路奔波。
可越往前去,越是心惊。
除了州府县所之外,只见四处村庄破败,了无人烟。有时连个寻觅吃食之处都找不到。
三人又往西行了半日,景象更是凄凉,不光不见行人,道路两旁居然还挂着很多尸体,模样凄惨。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难民,柴进忙将他拦下询问道:“此地为何如此光景?”
那人见三人模样,像是要往西去,忙劝到:“你们可莫要再走了,前头沁源县有个猎户唤作田虎,他聚了些亡命之徒,前些时日打破了县衙,直是见人就杀。”
田虎做乱了?
柴进大惊,怎的来的如此之快。为何江湖中没有一点消息。
忙急切问到:“那田虎是何时作乱的,如今前头情况如何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只知乱匪不敢攻占州府,却四处劫掠,可是苦了乡野百姓了。”
看来还未成大气候,柴进不觉放下心来。
等那人走后,孙安不禁感叹:“我那兄弟怕是也卷进这漩涡里了。”
柴进知他担心乔道清,忙安慰道:“如今这田虎应该还没有攻州占府的本事,顶多也就抢些钱粮,遁入山林。当无大忧。只是咱们也得想个法子将你那好友接出来才好。”
孙安摇头气愤着道:“我早就写信劝过了,他直言受了田虎恩惠,不肯离去。那田虎志大才疏,不知跟着他能有什么好?”
柴进和鲁智深安慰他几句。等他好些了,鲁智深问到:“大官人,咱们是继续往前,还是?”
柴进示意二人上马,说到:“还得去。”
说完马鞭一甩,带头而去。
柴进知道田虎在很短的时间,便在山西绿林闯出名头,后收服各个山头入其麾下。此时不去,再等怕是要来不及了。
因为心中着急,柴进直把马儿赶得飞快,一个时辰行了不知多远。
“快快抓住那小娘子,爷爷我重赏!”
一阵急切的喊声从前头传来,柴进三人不觉拉住马,只见前方有几十个大汉,正追着一男一女,后头马上一个为首的大汉,一脸胡子,面目凶恶,手捂住自己的半边脸,边追边咒骂:“你个死娘皮,等下爷爷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前头两人骑在一匹马上,本就拖慢速度。而那男子似乎身受重伤,感觉都快驾不住马了。
柴进拔出佩剑,“救人!”
鲁智深本就见不得良人被欺,此时柴进发话,大喜道:“孙安兄弟护好哥哥,那些鸟人交给洒家。”
说完一甩禅杖,对那前面逃命而来的二人喊道:“你们尽管离去。”
那驾马汉子本还以为三人是敌方同伙,正在心焦,忽听此言不禁开口谢道:“多谢好汉相助!”
刚从柴进身边疾驰而过,不想那马儿已是力尽,前蹄一软,直将二人甩下马来。
那汉子本就有伤,经此一摔,不禁昏死过去。
那女子艰难的爬起来,哭喊道:“叶叔叔!您醒醒啊!”
柴进忙过去摸了下脉搏,连忙告诉她,只是晕厥。
此时柴进才看清这女子,不觉心头一叹,好美的小姑娘!
可此时也没心思想其他,忙和孙安将二人护在身后。
那群人见前面一大和尚拦路,后面几人也是手拿兵器护着自己要抓的人,不禁勒住马怒喝道:“你们是哪里来的狗东西,敢管这闲事!”
鲁智深见一个小喽啰居然出言恶毒,不禁大怒,一夹马腹便冲进人群。一杖便把那人劈为两半。
这些喽啰何曾见过这样的莽和尚,一句话不说直接冲了过来。纷纷举起兵器来擒鲁智深。
可他们哪里是这花和尚的对手,何况还是其盛怒之下,直如虎斗绵羊,一杆禅杖瞬间便取了几人性命。
那两个领头的见此情形,不觉躲在后面不敢露头,可要就这样走了又气不过。不禁心虚着大喊道:“我们是汾阳田虎寨主手下头领,你们是哪条道上的?”
孙安听是田虎手下,忙看向柴进。
柴进知他心意,怕担心到时候乔道清面皮难做。忙对鲁智深叫道:
“师兄暂且停手!”
鲁智深闻言,大喝一声,一杖敲碎一个人的头颅,直打得那脑浆四散。
然后禅杖一甩,如降完魔的罗汉般立在马上。恶狠狠的盯着面前数十人,却没人再敢往前一步。
对面那田虎手下头领,心有余悸的挤出一个笑容,对着鲁智深拱手道:“大师好身手,不知……”
鲁智深哼了一声,也不理他,调转马头,回到柴进身边。
柴进已知他们胆怯,也不想过多纠缠,便喊道:“这二人我们要了,你们走吧!”
那人壮着胆子,“这女子却是国色天香,各位朋友要留着我们也理解,只是但请报个名号,我等回去也好有个交待!”
孙安见他们把柴进想成贪色之徒,不禁怒道:“你当我家哥哥和你那田虎一般么?再不滚,就都留下好了!”
其实孙安也担心这些鸟人,说得过分,引得柴进不喜,到时候两方大打出手,若是等下自家好友一来,怕是不好见面!
柴进懂他心意,对孙安笑着点点头,便对那田虎手下道:“你对田虎说,这二人被我柴进带走了。”
说完便不再管他。
那汉子闻言大惊。回头和自己同伴对了下眼神。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后来还是稍微行了个礼,便调转马头领着一众喽啰去了!
柴进回头,见那受伤的汉子已经醒转,只是面色苍白得可怕,那姑娘在旁边泣不成声。
此时柴进才看到他腰腹处有一个偌大伤口,正血流不止。不觉大惊道:“咱们快护他去寻个地方医治。”
可鲁智深长年呆在军中,知晓这伤已难治,不觉叹气道:“怕是来不及了!”
那女子闻言,哭得更加难受起来。
那汉子艰难的拍了拍哭泣的小姑娘,满眼怜爱的道:“您不要难受,小的一介仆人怎值得您如此!”
然后看着柴进,恭敬的道:“不想今日能得小旋风柴大官人搭救,我家小姐也是天可怜见了!”
柴进知他还有话说,忙安慰道:“都是江湖中人,莫要记挂。你心中若有未了心愿,可告知与我,柴某定替你周全。”
那汉子感动的就要起身,可终究动弹不了。不免悲戚的道:“素闻大官人仁义,今日一见当是不虚。小的叶清死就死了,只是家中主人将小姐托付我照顾,却是放心不下。想大官人定不是那见色忘义之人,只祈求您能照看一二。”
说完眼色渐暗,却一直期盼地看着柴进。
“叶清兄弟,尽管放心。日后我定当她如自家姐妹一般。”
看着这忠义非凡的仆人,最后不舍的看了眼自家小姐后,终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柴进等人皆忍不住偷偷掉下泪来。
四人寻了个山头,将叶清葬了。柴进安慰那女子道:“妹子往后便跟着我们吧。将来再给你寻一个好良家,也好有个终身依靠!”
那姑娘搽了搽泪花,强打精神,却不知如何回答,看了眼柴进,重重点了点头。
孙安寻了一匹田虎手下遗留的马匹,递给那女子。四人上了马,那女子见柴进还欲往前去,忍不住问到:“兄长为何还往前去,那田虎手下残暴,虽然你们武艺非凡,却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一说起田虎,语气中还是满满的恨意。
柴进边走边安慰道:“这恶人终有恶果,若有机会,我定当替你手刃仇家。只是如今我们还得去那抱犊山一趟。”
忽柔声对她说:“既然是自家兄妹,我也不瞒你,我们几个如今在水泊梁山落脚,将来山寨上下皆是你的兄长亲人。定无人再敢欺负你。”
那女子看着柴进真诚的眼神,又见旁边鲁智深和孙安也是认真的对自己点点头,心头一暖。
感动的答到:“多谢兄长!报仇自有时,您不必顾及小妹!我知那抱犊山路径,可带你去。”
说完一抽马鞭,往前走了。
三人连忙追上。
行了不多时,便进了抱犊山腹地。
她慢慢放慢马脚,开口问柴进到:“不知兄长来此强人山头做什么?”
话音未落,便听一声呼啸在林中响起。
柴进三人忙将她护在中间。那女子见状道:“我有自保之力,兄长不必管我。”
柴进也没听她的,只把她护在身边。
林中陆陆续续的钻出上百人,个个手拿枪棒。
他们见柴进只有四人,中间居然还有一漂亮女子,不觉轻视的调笑:“你这公子哥,带着相好的去何处不好,偏偏来我们抱犊山耍闹!”
手下众人也是一阵讪笑!
那姑娘面色一红,忽得从腰间包囊中取出一小小石头,直射那说话强人。
石子破空而去,不等那人反应已中其嘴角。直把他打得满嘴是血,摔落在地。
鲁智深大叫道:“姑娘好一手飞蝗石!”
柴进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这新认的妹子,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人来!
正欲开口,那群喽啰见同伴受伤,已经大叫着往这边冲来。
“莫伤性命!”柴进对三人道。
冲在最前面的喽啰,毫无武艺,又没一点章法。不到片刻便被四人打倒在地,后面的人看着地上痛苦哀嚎的同伴,也没了开始的勇气。
只有柴进有些开心,总是没有自己动手的机会,这次倒是过了把瘾!
见他们不敢再动手,只在那原地发懵,柴进有些无奈的喊道:“去请你们寨主,拔山力士唐斌出来说话!”
那群喽啰这才想起回去叫人,争先恐后的去了。
柴进回过头,眯着眼睛微笑着问:“妹子,现在可还不知道你名姓呢!”
那姑娘经过这一阵打斗,心情也是好了很多。难得的微微一笑,如那抱犊山的山花一般。
差点把柴进都看呆了。
“小妹仇琼英!”
真的是她啊?柴进忽的还有一点点小失落。
幸亏认的是兄妹,不然将来怎么和没羽箭张清交待!
忙收敛心神,对她道:“原来妹子就是那江湖上闻名的琼矢镞!”
那仇琼英毕竟年少,刚二八年华,只是一涉世未深的小女子。哪里能看出柴进神游天外。
见自家兄长居然也听过自己名号,不觉脸上有光。
柴进忽想起原本书中所记,她这飞石绝技是张清在梦中传授。忙开口问她这身本事是从何处学来。
仇琼英还以为他对自己这技艺好奇,连忙笑着告诉他是多年前,路过家乡的一老军所授。
柴进看他表情,不像是假。
想来是施耐庵同志,故意虚构的浪漫情节了。不然哪来的那么稀奇的事!
几人说着话,不想正主也来了。
只见马上三个大汉子,个个威武,臂粗如虬,一看便知不是易与之辈。
只是中间那个看着比另外两人稳重些,手拿一杆铁枪。想来应是本为军中将官的唐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