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官军的帅帐之中,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声泪俱下的恳求道。
昨日得了高俅的将令,他领着士卒强攻梁山营寨,被早就等着的梁山士卒打得大败。他的手下士卒死伤三千有余。
其中很多人,都是跟随他一起多年的老兄弟,就这样没了。
而今天,高俅居然还让他和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再度领军前去。把这个胡子花白的老将军急得心力憔悴。
因为大家都知道,摆开架势野战都很难打得过,更别提人家是守阵的一方了。
而一旁的张开没有像梅展一样去恳求,他的眼神里全是血丝和杀气。
因为他觉得,高俅不是在想着打败梁山贼寇,而是在杀他们手底下的亲信士卒。不然为何这样送死的事,不让禁军去,不让杨温和韩存保去?
就因为我们这些人,曾经也是身在绿林么。
经过几天的强攻,各军皆有损伤,可禁军却每天照样像个大爷一样,在营中耀武扬威。这些张开忍不了。
他忽然很想杀了高俅,重回绿林。
可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张开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难道还能回去么?还能去过那种畅快的日子吗?”
“梅展,行军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你的手下士卒死了你心疼,难道本帅不心疼么。你莫忘了,那可都是咱们大宋的兵。”
高俅不想听梅展哭诉,他可不管别人的生死,他要的是结果。
回头对着张开道:“你也想抗命?”
张开见高俅愤怒的朝自己看来,心中长叹一声,拱手道:“末将不敢。可如此强攻又有何意义,不如直接回师,哪怕将来两军遇上,也比这样赢面大。”
高俅看向一旁的闻唤章和徐京等人,怒喝道:“还不是你们说贼寇早有埋伏,现在又让本帅直接退军?”
闻唤章闻言,只觉得全身无力,可又没有任何办法。
他明白梁山这招阳谋,直直的插在官军的胸口之上。因为你高俅领军来征剿梁山,可如今人却杀向了京城。如果你再不回去救,那就是罪上加罪,死得不能再死了。
哪怕皇帝对你这个潜邸旧人有太多的喜爱,可也救不了你。
此时见高俅调转矛头冲向了自己,闻唤章微微躬身道:“张开将军所言也是正理,大帅,朝廷诏命已经来了多日,如果咱们还不动身回京,只怕将来也……”
高俅闻言心头一寒,确实是有好几天了。官家可还在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去救呢。
恼怒的问道:“可有办法安全回京?”
闻唤章道:“除了祈祷不碰上呼延灼的连环马,就只有杀出一条血路来了。”
“可现在还不知道他躲在哪里呢。”
闻唤章慎重的道:“除了兴仁府,就只有濮阳开德府。”
高俅疑惑的问:“为何不可能在临近的濮州?”
张开抢先道:“濮州城池太多,更无连绵大山藏匿。当是不会的。”
“咱们可不可以绕开这两地?”
帐中众将见他问出这么白痴问题,皆是无语至极。
两个州府,诺大地盘。十几万人绕着圈走,要走到何年何月去。那还不如呆在济州呢,反正去得迟了,皇帝也是要发火的。
可闻唤章等人,都有句话一直没说。
到时候梁山逼着你走的那条路,那就是呼延灼的藏身之地。
在他们的心底,其实早就不奢望能躲开,而是闯过去。
……
糜貹和阮小七回营两天后,邹渊才气急败坏的跑了回来。
这也怪不得他郁闷,本来就是去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而且还让自己给碰到了。可半路又跑出这么个搅屎棍,把到手的功劳给打没了。
邹渊问明了柴进一人在帅帐后,便赶着过去。
“兄弟一路辛苦了。”
柴进见他一身风尘和一脸的苦闷,猜他该是也同糜貹和阮小七一样,并未碰见人,开口笑着道。
前两天糜貹回来说了情况后,柴进心里也认了。既然老天爷让你躲过去,便先留着吧。也不打算再特意派人去了。
邹渊边行礼,边懊恼的道:“小弟倒是不辛苦,只是那秀才被宋江救了,心头甚是不爽!”
柴进闻言,一阵愕然。
这怎么又和他宋公明扯上关系了?
待邹渊将过程说知,柴进摇头苦笑。
“这都是命啊。”
宋公明原本该是放了领军攻打梁山的高俅,才换得了招安。可如今,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打乱了一切。让这位及时雨碰上了这个该在多年以后,方能大显身手的秦桧。
可如今,秦桧应当还没有能力相助宋江才是,为何他能如此笃定?
柴进心中细细思量,却一时半会弄不明白。若说秦桧是一时冲动,想用这话搪塞宋江,柴进是不信的。
以宋公明的性子,你一个籍籍无名的微末小官,居然拿自己最在意的事情耍笑。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说不定心头一狠,当场就把你给杀了。
既然想不明白,柴进也懒得再纠结,他现在倒是很好奇,你们俩既然结识了,自己还真想看看,到了最后你们是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