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三年初冬,北风将梁山聚义厅前的“义”字旗,吹得呼呼作响。
柴进坐于值房的主位上,身旁四位军师安静矗立。皆是一脸沉思。
就在刚才,江南的消息终于到来:西军大将刘延庆绕太湖往南,四天内连克长兴、安吉后,湖州守将献城投降,兵锋直指武康县……
而枢密使童贯兵围无锡十二日,城破之余,又冲进义军大寨,以损伤官军九千多人的代价,斩首江南义军两万有余,俘虏者不计其数。
剩下方貌、吕师囊率领残兵急急退往杭州姑苏山,却被西军大将姚仲平领军追上,最后仅仅数十人遁入太湖,不知所踪。
已经无兵无将的苏州各县,待童贯大军一到,皆望风归降!
为了等江南的消息,梁山一直按兵不动,并未如说好的那样急急开赴东京。
可现在消息来了,却又让柴进不知道如何去兑现这个打了折扣的承诺。
因为,五丈河、广济河快通不了战船了。
虽然没有断流,却完全不够让战船装满士卒粮草,远离数百里闯入京畿之地。柴进不可能为了方腊,让自己的士卒冒着有去无回的风险,去完成这个本就为难的结盟。
几个梁山首脑坐于值房皆是面露难色。
许久的沉默过后,吴用为难的开口道:“苏州陷落,湖州也已去大半,如果方腊守不住杭州,就只能逃回睦州老巢了。咱们不如不管这摊子事算了。”
李助闻言摇头道:“怕是不行啊。现在既然已经结盟,这事如果不办,天下绿林百姓皆会瞧不起咱们的。何况咱们还想着将来能靠这份情义,去接纳兵败的江南义军。”
“可现在东京城都去不了,只怕同样会被人在背地里骂娘啊。”吴用苦笑道:“既然要装,咱们总也要装像一点不是。”
几个军师你一句我一句,却一直没有个结果,不禁都看向主位上的柴进。
此时的他,也很难办。
本来在自己的设想里,田虎带着大军投了西夏,而王庆原本的中坚力量基本都上了梁山。而方腊的人,他也想留为己用。
虽然这做法不够光明磊落,可在这种乱世,如果你替一个手握重兵的枭雄考虑,那便是给自己,给手下兄弟的头上架一把刀子。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来取你的性命。
所以要结盟使江南义军欠梁山的情义,却又得让方腊没有再翻脸的本事。
这便是李助、吴用几个军师给柴进的建议:哪怕最后方腊能大难不死,也绝不能让他还有争雄天下的势利和野心。
“咱们已经拖了很久了。”柴进开口道:“既然水军去不了东京,咱们便打过去。照样给他打热闹一点……”
梁山四个军师闻言先是一惊,忽然又明白了柴进意思,皆是大笑起来。
乔冽笑着道:“哥哥高见,小弟佩服。不过这样的话,是不是得先派个兄弟往江南跑一趟,免得落下闲话。”
柴进点头道:“先生说的甚是。”
问四人道:“让谁去合适?”
“既然是小弟提的,不如就让我跑一趟如何。”乔冽道:“江南秀丽之地,小弟还没去看过,正好赏赏风景。”
柴进笑着点头道:“好,那就辛苦先生了。”
稍微思索一会,对乔冽道:“如今润州等地皆不太平,还是走沿海进杭州会方便些,让混江龙李俊护送先生一行。”
待乔冽领命坐下,朱武出声道:“不知大官人准备何时出兵?”
柴进笑着道:“既然已经决定了,早些寻个黄道吉日就可出兵,免得进了寒冬腊月行军也是不便。”
……
第二日一早,乔冽便辞别了柴进下了梁山。往东进登州坐船入海。
与他同行的不仅有李俊,还有造船匠叶春。
就在高俅大军在一次于梁山泊前兵败之后,这位已过中年的老实人,也终于有了在山东安家立业的决心。虽然没有投山谋个头领或者水军职位,可现在也算船坊里干得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几十艘大船花了没有几日便绕过秀州沿海,进了杭州湾靠岸。
等乔冽和李俊领着人走了,叶春便继续往南办自己的事,他在附近明州沿海生活了几年,对此地情形甚是了解熟悉,这次回来,就是依柴进的嘱托看能不能再劝说些工匠或者百姓去往山东生活。
梁山的大船驶进杭州湾不久,便有江南的义军前来打探,听说是梁山来使,立马报与了附近的州府。
待查明了身份,萧山县令急忙引入城中热情招待。
乔冽和李俊反正是不急的,用过了酒饭便开始在附近闲逛,直如真的来江南游玩一般。
萧山就挨着杭州,快马转眼便到。
江南朝堂方腊众人听说梁山军师过来,也是又惊又喜。他们这些天听说苏州陷落,方貌和吕师囊都不知所踪后,每天都寝食难安,只盼着梁山快点发兵东京。可却一直没有一点点消息传来。
方腊都打算让沈寿再往山东跑一趟,却不想人家先来了。
连忙派了丞相娄敏中和沈寿急急赶往萧山。
可一进驿馆,却只有一队水军士卒。
“梁山军师呢?”沈寿着急的问萧山县令道。
萧山县令他把人安排在这自己就忙去了,哪里晓得那般清楚,忙看向交待的官吏。
“下官也不知道,梁山的军师刚刚用了饭便领着那个将军出了门,说是要好好看看江南美景。”
娄敏中和沈寿无奈的对视一眼,忙道:“速速派人去寻。”
幸亏乔冽和李俊只是吃过饭出去消消食,转了个圈就回来了。
沈寿去过山东几趟,人都快认全了,一见面便热情的打招呼道:“不想乔军师和李俊头领远来江南,却是怠慢诸位好汉了。”
乔冽二人也没想到居然来那么快,连忙客气回礼。
待沈寿把两边的人介绍以后,乔冽与娄敏中都是直道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