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送走吴用与张叔夜便回家各自忙活的大周众人,又因为西夏王子李仁爱的突然到来而去到了就近的开封府衙。
张克戬是马上要和西夏人经常打交道的秦凤路主官,率先出声道:“陛下,如今西夏既然派了使臣前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可毕竟关系到两朝邦交,咱们当不能慢怠,还是当早些派出接引使臣为好。”
柴进对其微微点头,然后看向一旁的幻魔君乔冽道:“你出身西北,对西夏人也多远有了解,派人去唤上扈成,让他陪你做去这个接引使臣。”
乔冽立马躬身道:“微臣领命。”
柴进想了想,又出声嘱咐:“你二人去西京洛阳等着他们,先在那歇息几天再来开封。”
乔冽询问道:“陛下可是想让我与国舅爷套套他们的来意?”
“能套到自然是好的。”柴进笑了笑:“可是据我了解,这个李仁爱虽然只是个十几岁的年轻人,可却天资聪颖并不比那些老臣好糊弄,你们尽力而为吧。我之所以要他们慢点进京,主要还是得先把另一个给打发了。”
众人闻言不觉都是笑出声来。
李助道:“老道听说耶律宗电被巡城司的一顿水火棍可是打得不轻,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这事张克戬是知道的,捏须笑道:“李相有所不知,巡城司虽然被琼英郡主与郡马爷逼着动了手,可他们也不敢把契丹人得罪得太狠了,故而手底下也是留守了的。只不过当时在不懂行的百姓看来,确实是有些许凄惨……”
“这就好,要不然伤得太狠,到时候赶都赶不走。”李助看向柴进道:“圣上,西夏李乾顺一直惟契丹马首是瞻,如今却破天荒的派了王子前来恭贺新朝之喜,依您之见,他这葫芦里想卖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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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进刚才也想了一路,现在李助开问,便说说自己的想法。
出声道:“西夏一直与大宋纷争不断,为了求活只能靠契丹人从中斡旋。如今既然派人过来,应当也没有太多想法,不过是想来看看大周这个中原新朝是不是像田虎说得那么不堪……”
“田虎?”
李助见说话的张克戬一脸疑惑,连忙替柴进解释道:“您应该知道田虎当年为了躲避童贯追杀逃进了西夏,起初倒也安分,可后来听说金人南下,而我山东兵马也顺势而起夺取河北、京畿重地,这让田虎就起了异样心思……咱们后来听房学度与钮文忠说,田虎、田豹几兄弟为了撺掇李乾顺出兵,直把咱们说得极为不堪,直言如此草寇都能起势,正是西夏王问鼎天下的最好时机……”
田虎以前对乔冽有恩,太多的坏话实在有些说不出口,只是在旁边暗暗寻思道:“他虽然与圣上没有正面交锋过,可贫道与卞祥、竺敬等人确实实打实的换了门庭,想必心里也是带着些怨恨的。”
大家自然猜不到乔冽在想什么,张克戬听李助慢慢说完,也把曾经的事情了解了一个大概。
“西夏忽然派人来,会不会是已经知道辽国也派了使臣?”
“应当不会。”柴进道:“契丹几乎被金人灭国乃是天下共知的事,李乾顺当时没有出兵相助,我想耶律大石现在心里肯定也恨透了他。之所以还没有动静,不过是自己国内的内乱还没平定罢了。而现在,西夏他不得罪,但是也更不会在李乾顺面前那露怯,像这种吃了亏的丑事,耶律大石肯定是会瞒得死死的,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说完看向最末尾一直仔细聆听的张伯奋。
“待我见完耶律宗电,你便送他去太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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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进接见耶律宗电在内的一众契丹使臣根本没用多久时间,干干脆脆的给了他一封转交给耶律大石的书信,便再没有别的客套话。
这个结果,耶律宗电心里是有准备的,因为他已经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个中原王朝与大宋是有多么的不同。
他与所有同行的辽国官员都明白,周、辽两国现在的和平共处,只不过是连小孩也骗不了的无奈之举。
耶律宗电在张伯奋的护送下一路过了黄河,直往雁门关而去。
可是等车队走到半路,一向聪慧的他却总觉得事情不对,连忙唤来几个契丹官员进行商讨。
“诸位大人,咱们在东京待了那么久,那个柴进不仅躲着不见,而且还多有怠慢。原本我们都以为还要再拖上一段时间方能回转,却不想柴进这厮突然又让咱们归国了,诸位不觉得有些蹊跷么?”
听耶律宗电这么一说,旁边一个文官也点头道:“下官也正自觉得奇怪。”
耶律宗电忙问:“怪在何处?”
“回耶律王子话。”那文官道:“一是柴进突然提出召见,当天便把咱们领进了宫。后来不仅又三言两语把咱们打发了,还让咱们第二日便离京,这像是事发突然,让其不得不赶咱们走……而最主要的一点或许也不在柴进忽然见咱们,而是他派了即将赴延安为知府的张伯奋作为接引使臣。”
另一个官员也认同道:“吴大人所言甚是。这张伯奋马上就要去延安府赴任这是东京城都传遍了的事,可柴进却派了他来护送咱们去太原府,却不正常。”
“那在你们看来,柴进为何这么安排?”耶律宗电问道:“莫非是又给他安排了其他差事?”
“绝对不会。延安府乃西北重地,知府人选既然已经昭告天下,柴进又岂会轻易换人。我猜当是有什么事情让他根本不用急着去上任,才让他顺便当了这个接引使臣,毕竟除了张克戬也就他与咱们打过交道……”
耶律宗电见所有人都觉得事情有鬼,焦急的道:“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既然要背着咱们肯定是与我辽国社稷有关,咱们得想办法探探。”
“殿下,此人虽然年岁不大,但是也为官多年极有城府,想必是探不出来什么的。”那官员道:“但是我看那护送将领牛庚倒是个没有心机的莽汉,当可一试。”
……
几天以后,车队缓缓驶入了威胜州南关镇,待安排妥当过后,牛庚喜笑颜开的跑进了张伯奋的驿房之中。
“牛将军,看您气色,当是那群契丹人找您喝酒了?”
刚一见面,张伯奋便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牛庚笑道:“果然不出陛下所料,他们还真的就在路上便发现端倪了。”
“陛下派咱们来,就是故意要漏点破绽给他们,免得西夏人进了东京,他们耶律大石却还不知道消息。”
牛庚闻言有些疑惑的道:“这我就不懂了,既然圣上想让他们知道消息,又为何把契丹人急着送走?”
“这就是陛下的高明之处。”张伯奋道:“西夏与辽国虽然现在关系比较微妙,但是这两国之间没有永远的仇人,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又和好如初了?何况这李仁爱本就是契丹王后所生的王子,素来亲近辽人。陛下之所以送耶律宗电走,却又借你之口偷偷告诉与他,要的就是让耶律大石更加猜疑李乾顺……”
牛庚虽然不是很聪明的人,可听他说完却也明白得差不多。
“陛下想得就是长远,若是能让他们两国再也搅合不到一起,对咱们将来出兵北上,可是有莫大的好处。”
张伯奋笑了笑,然后看向窗外另一个院子。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他们就要催着咱们快些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