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六日早上七点，前线指挥部里，王洋正紧锣密鼓的安排着作战任务。

“具体任务已经安排好了，时间紧迫，马上去准备，战斗中遇到问题，以完成任务为主导，去吧。”七点半，经过了军事会议将荷兰军大体情况告知各连，安排完任务，王洋便把人赶回去了。

杨涛还在拿着简陋的作战计划，思索着能不能改进，谢辉更是来来回回指挥部，王洋站在指挥部门口，盯着外边忙碌的士兵。

“是不是太过仓促了……”忍了许久，杨涛还是紧张的问道。

“命令已经下达，现在，各个班都已经分配到了任务，仓促也得进攻！”王洋说道，“别紧张，比起荷兰人，我们的状态很好，战前准备虽然仓促，但也还健全，明天，荷兰人的援军就来了，今天是我们胜率最高的时候。”

“可……”杨涛还想说什么，谢辉打断了他。

“军令已下，朝令夕改只会损失士气，战机摆在这里，咱们还是盘一盘家底，分配下今明两天的弹药量吧！”谢辉烦躁的说道。

“嘿！你还比我更洒脱了！”被谢辉一打岔，杨涛反而调整过来。

“我仔细查过库存，我们目前完好无损的步兵战士有三千余人，轻伤可上阵的，有三百余人，紧急时刻，工兵，后勤兵，有八百人可以上前线。还可以动员一千民兵，武器方面，手榴弹十万颗，步枪因为大规模缴获，库存量很大。”

“火炮方面，迫击炮依旧是五十八门，炮弹一万三千发，身管火炮近三十门，各式炮弹上万发，102毫米火箭炮六门，共108根发射管。攻城炮营因为行进困难，预计明天到达。”

“够了，够了。”王洋看着天色，听着杨涛的话，呢喃道。

………………

杨雨华是二团二营五连的一名战士，随着二团转战数百公里，击毙了好些个敌人。

三个支队会师后，杨雨华所在的连队主要作为预备队使用，仅仅上过一次一线阵地，轮换适应阵地战。

今天，突然接到消息，他们连去接手了一条战壕，如果吴成在的话，就知道这是他们的战壕。

因为疟疾的传染性，不确定是否感染的连队暂时被当做预备队使用，包括吴成的连队，都被换到了二线，接手他们阵地的，恰好是杨雨华所在的连队。

杨雨华对此很是兴奋，战斗也许会死，他也怕死，但是怕死就不战斗？那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那句话怎么说？向死而生，干死红毛鬼，他们才能活下来。

八点钟不到，去开会的连长回来了，一回来就召集班长们开会。

杨雨华正轮换着吃着早饭，跑到炊事班去盛汤，班长突然叫他去开会。

等杨雨华从炊事班跑到班级负责的位置，不出意外，他是最后到的。

“快点儿，坐着。”班长脸上充满了笑容，杨雨华上一次见到班长的笑容，还是突破日惹哪天，班长赶羊一样，撵着土人向红毛鬼发起进攻的时候。

“指挥部命令，今天中午，发动总攻！”杨雨华刚一坐下，班长曹兴平就爆出个大惊喜，愣了一秒后，杨雨华激动的站了起来。

“坐下坐下，我还没说完！”曹兴平没好气的说道。

“这次任务，我们营打头阵，我们连在全营最前面，咱们班也是第一波冲锋的，冲的时候注意战术配合，别把队友丢了，更别掉链子，告诉我，有没有信心？”曹兴平学着营长做战前动员道。

“有！”不太整齐，不过声音洪亮。

“好，咱们班的任务，就是前进，前进，再前进！”曹兴平趴在战壕上探出头，看着远处。

“都来看看。”曹兴平招呼道。

等所有人都趴在战壕，漏出半个头，曹兴平才指道。

“荷兰人第一层防御，距离我们有两公里多，第一层阵地到他们大营，还有一公里多，战斗开始后，我们的目标是推进到距离荷兰人大营只有五百米的位置。”曹兴平说道。

“也就这么多，战斗开始后，按照训练，咱们班分成三个战斗小组，我和副班长各带一组，老罗负伤美好，杨雨华带一组。”士官老罗上次来的时候被流弹击中大腿，现在还在医院。

“都下去准备，武器弹药，药品，缺什么报给我，我去领，这次不限量供应。”

杨雨华要了十颗手雷，一包止血药粉，一卷绷带，子弹他很充足就没要。

然后回到炊事班，吃了个饱，之后就是静待进攻的命令。

……

1890年12月26号，南华军在经历了数天的防御作战后，重新转入进攻，一开始就是决战。

十一点五十分。

“开始进攻！”王洋下令。

杨雨华听着口哨响起，立马爬出战壕，他知道，进攻开始了。

距离二点五公里才是荷兰军第一道防线，但是南华军并没有集结进攻，这还在炮击射程里，凭借战斗组约束，虽然有些散乱，但是南华军并不靠集群进攻做突击力量。

二点五公里，杨雨华怀着复杂的心情，紧张，激动，恐惧，仇恨，释怀，等等等等，区区二千五百米，杨雨华没想到那么长。

很快，一千五百米，荷兰人发现了正在进攻的南华军，漫山遍野的南华军让荷兰人产生了错觉，南华军比他们更多。

荷兰人的炮击很快就来了，给南华军造成了一些伤亡，南华军的炮兵马上开始还击，迫使荷兰人和南华军打炮战。

五百米，零星的枪声从荷兰人阵地上传出来，这个距离上，上帝也不能保证命中率。

“组长，他们是不是傻？这么远，能打中吗？”小战士隔着七八米对着他大声喊到。

“他们怕了！”杨雨华安慰着紧张的小战士。

距离越发接近，三百米，班长示意，进攻队形前进。

一个班展开，近百米，但是防守方看起来每个方向都有人，这也是三三制的精髓。

二百米，一百五十米，越近，敌人的火力越密集，不过杨雨华没有在前进了，反而找了块大石头坐在那儿点了根烟。

七百米外，三个迫击炮组紧急组装，粗略计算距离后，炮手打了一炮，歪了！

调整一下，没有再试射。

“五连发，放！”

嗵嗵嗵！

十五发炮弹，三十秒内全部命中杨雨华前面，荷兰军的阵地周围，刹那间，荷兰军火力停滞。

“掩护我！”杨雨华大喊一声，手里夹着烟，半弓着身子，死命冲出去，跑了三十多米，找到个土包，才停了下来。

烟丢地上，拿着枪探出头，对面烟雾还没散，乘此机会，杨雨华又向前冲了五十米，此时，荷兰军才探出头，继续射击。

杨雨华知道，炮兵是帮不上自己了，而自己后面，最近的也距离自己有五十多米，战术队形散了，不过距离就七十多米，在向前跑二十米，身上十颗手雷能砸出一个缺口。

探头，瞄准，射击！

砰！对面倒下一个，也让荷兰人盯住了他。

“开火，掩护杨雨华！”班长在后面大喊道。

枪声逐渐密集，他们班的士兵逐渐推进，都在一百米之内了，距离杨雨华最近的士兵，仅仅只有十多米。

“让全班掩护我！”杨雨华对着士兵大喊。

班长见杨雨华两次想突击，都被阻挡回来，心里急躁不安。

“杨雨华，你吸引火力，我马上来！”班长隔着三十米大喊道。

“不行班长，这个位置不好，躲不了两个人！”

“准备突击！”看着已经被荷兰人拦在这儿十几分钟了，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班长命令道。

就在班长准备突击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压制住了荷兰人。

杨雨华见状，立马连滚带爬的往前爬了三十多米，这里有一个弹坑，可以让杨雨华半蹲在里面。

快去探出头，瞅了一眼对面阵地，记住大概距离和方向，杨雨华拿出手雷，一字排开。

十颗手雷，杨雨华再次探头，确认距离，蹲下，深吸了口气，先盲扔了一颗。

boom！

距离太近，差了七八米，只是吓了荷兰人一跳。

再次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跳。

突然，杨雨华抄起一颗手雷，半站起身，全力甩了出去。

boom！

外面的荷兰人枪声有明显的一个衰弱，还能听见惨叫声。

乘此机会，杨雨华一口气将八颗手雷全扔了出去。

爆炸声此起彼伏，班长也乘势冲上了荷兰军阵地，手雷的炸响声此起彼伏，后续部队也冲了上来，缺口已经打开，杨雨华知道，他们没掉链子。

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连续极限速度投掷手雷，他的右臂有轻微拉伤，他正在确认伤情。

此时，后方，通过望远镜，王洋已经得知，他们的攻击卓有成效，荷兰人第一层阵地已经被突破。

“那个扔手雷的，对战机的把握极其到位！”王洋说道。

但是没人回他，只有他的望远镜是进口货，能看到，杨涛和谢辉的都是缴获的老式望远镜，只能看个大概，没看清人。

“派部队跟进，巩固阵地，肃清残敌，炮兵攻击正在撤退的敌人！”王洋讨了个没趣说道。

轰轰轰！

迫击炮的爆炸声又开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