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新任城卫军指挥使,被发现暴毙于城郊别苑中。
此事震动朝野,轰动帝都。
毕竟,城卫军指挥使,也算是朝廷大员了,身居要职,地位不低,再加上其又是兵部尚书的亲弟弟,梁家如今在守旧士族派系中,也是中流砥柱。
当即,宰相郑海楼便带着一众党羽,在朝会上请求下令彻查,怀疑是革新派的清流不讲规矩,暗下杀手。
实际上,却是想借助梁石之死,攀扯几个政治对手落水罢了。
于是很快,便认命了大理寺全权彻查此事。
柳长卿等一众清流官员对此是抗议不断,因为谁都知道,那大理寺少卿不过是个尸位素餐的外戚官员,挂个名头而已,真正办事的,都是其手下的参军,其中便以那顾英华最为凶恶,是士族们养的恶狗。
桉子真要到了他们手里,大家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随着大理寺的调查展开,事情的发展,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首先是顾英华带队勘察现场,却从梁石的别苑密室中,查抄出了白银三十万两,各种珍奇宝物无数。
这梁石,接任城卫军指挥使不过半年,之前都是在兵部担任一个可有可无小官,年俸不过五十两银子,如何能获得如此巨额财富?
贪腐受贿,这已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在这密室中,一同查抄出来的,还有一份详细的受贿名单,其中牵连甚广,包括兵部尚书在内,梁家子弟以及数十名官员都有牵连。
与此同时。
京都御史台、京兆府、刑部等地衙门,几乎不约而同地接到了一大批匿名举报。
其中大部分是针对梁家一族的子弟官员,在各个部门甚至周边地区为官期间,贪污受贿,强取豪夺,枉法勾结的线索。
其中有不少具备实证铁证,事无巨细,连过程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
不仅如此,还有不少针对其他士族党羽,甚至宰相郑海楼的指控。
此事一出,朝廷震动,天下哗然。
因为梁石之死本就受到朝野上下所有人的关注,连皇帝也亲自在过问,因此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是瞒不住人的,即便是想压也压不住。
当这些线索证据全部摆到明面上之后,梁家瞬间陷入了险恶之境。
其他士族立刻断绝了与他们的来往,深怕牵连到自身,连一向强势的郑海楼,这次也选择了沉默。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梁家这次是踢到了铁板上,恐怕是得罪了某位大人物,才会招致祸患。
梁石之死,只是一个引子而已,能够无声无息杀死堂堂城卫军指挥使,又在第一时间,收集暴露出这么多的罪证线索,这位大人物的能量,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谁知道他手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更多的罪证线索?
士族门阀谋取私利古来有之,官越大,暗地里见不得人的事情就越多,上至宰相下到门客,谁敢说自己是清白的啊?
所以,为了明哲保身,守旧派的士族官员们,这次不得不选择了沉默。
他们不敢去保梁家,也保不住。
清流一党的革新派则是抓住机会,疯狂痛打落水狗,本来早就准备好的弹劾奏折,像是雪花一样飞向御史台和宫中。
事无巨细,连梁家子弟曾经在路上无故殴打庶民子弟这种小事,都递了上去。
一时间,梁家陷入死局。
皇帝“迫于压力”,不得不在第二天,下达了命令,将兵部尚书梁勇等相关数十名朝中官员下狱,同时,梁家在全国各地的其他子弟朋党,也被清查,特别是其起家的江南之地,更是派出了钦差彻查,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很快,跟梁家有关的官员子弟,几乎全部落马。
重则抄家砍头,没收家产,轻则下狱流放,永不录用。
所有人都知道,梁家完了。
这个曾经名震帝都,仅次于宰相郑氏的豪门,一夜之间,竟是被连根拔起,惊得所有人都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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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因为郑家的败落,清流一党很快在皇帝的帮助下,填补官员,朝中局势顿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原本铁板一块的守旧派士族党羽,也在这一刻被撕出了巨大的口子,党争形势发生了巨大的逆转。
但所有人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梁石想要染指青衣楼,并且打了桃红一马鞭。
……
“青衣楼如今的情报能力,还真是让我都有些出乎意料。”
在得知梁家已经全部被连根拔起的消息手,苏尘不禁也是有些惊讶。
不过细想之后,也觉得正常。
当年林凡,就是靠着青衣楼的情报,搞死了不少士族门阀。
而经过这几十年的发展,大量钱财的投入,青衣楼表面上依旧是一座风雅勾栏,甚至连规模都没有什么提升。
但是暗地里,却是已经发展了无数的暗探,安插在城中各行各业里。
任何一个行走在大街上的贩夫走卒,酒楼里的说书先生,都有可能是青衣楼的眼线。
在这张庞大的情报网下,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
说句不客气的话,苏尘现在如果想知道宰相晚上吃什么菜,很快都会有人探查出来,将详细菜品,做菜厨师的名单,送到他的面前。
其实,苏尘之前并没有打算插手朝廷党争的想法。
但奈何这个梁石自寻死路,惹到了自己头上,还打了自己手下的人,又恰逢张铭远告老这种关键时刻,自己若不展现出雷霆手段,以后手下人恐怕就会生出异心了。
事实证明,自己这一波还击,还算有力。
如今早就没有人在乎梁石是怎么死的了,梁家也彻底成为了历史。
顺带着,苏尘此举,也算是帮了皇帝一把,士族力量被重创,他接下来要推行的新政,阻力也会小很多。
……
这一日,封锁着街道的城卫军,已经退去。
东市长街,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不少老旧恩客,来到青衣楼前,却见大门紧闭,依旧没有开业。
门前则是贴了一张告示。
“东家有喜,休息三日。”
却又听得楼中,丝竹歌舞之声不绝于耳,那影影绰绰的婀娜身影,宛若仙子般,在窗边掠过。
看得外面的人都是心痒难耐。
可又不敢乱闯造次。
毕竟,这几天几乎每日都会有城卫军来这边巡逻,几乎都快成了青衣楼的保安,谁敢在这里乱来,轻则痛打一顿,重则还要下狱吃牢饭。
“估摸着是哪位大人物,把青衣楼包场了?”
“呸!万恶的权贵!”
“呜呜呜,莺歌燕舞,萦绕周身,我承认我酸了,好羡慕……翠红,我的翠红……”
……
而与此同时。
青衣楼中。
苏尘一袭青衣,正坐在高台上,周围群芳环绕,下面更是有十数名青衣楼当红舞姬花魁,翩翩起舞。
伤势已经好转的桃红,躬身跪立于旁随侍。
美酒佳肴,温香软玉,所见皆是妙曼雪腻,所嗅尽是酒醇体香。
说实话,苏尘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这般肆意快活。
倒不是说他忽然心血来潮,想在自家勾栏里放纵一回。
而是当梁家覆灭的消息传来后,楼主的姑娘们,感动又崇拜,自发拉着他一起,非要办这么一个“庆功宴”,报答感谢楼主的恩典。
毕竟,像是她们这些低贱女子,没有谁会真的看重,更别说为了她们去得罪梁家这样的高门大户。
但楼主在得知桃红被打后,直接展现出了恐怖的能量。
那个可恶的城卫军指挥使,当夜就死在了家里,连他引以为傲的梁氏家族,也因此被连根拔起。
这需要何等恐怖的能量?
情报这东西,其实如果有心,很多人都能查得到,可问题是,高门大户,官官相护,你就算有罪证情报,又能扳倒得了谁?
更别说其中还包括兵部尚书这样的高官。
因此在这些姑娘眼里,楼主就是真正手眼通天的人物,不但武功神乎其技,背后势力更是让人心惊。
就算是权倾朝野的士族门阀又如何?
得罪了楼主,也要一夜之间倾覆覆灭!
“这次若不是楼主出手,桃红恐怕性命难保。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桃红再敬您一杯……”
此时的桃红,伤势已经恢复了许多,虽然脸上的伤口依旧还没有痊愈,但已经没有性命之危,而且还有苏尘给予的丹药,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康复。
她连连敬酒,苏尘这次也没有将酒精排除,有心放松一下,所以也有了三分酒意,性子也不如平日那般严肃。
他转头,看着桃红,似笑非笑地道:“再生父母,你这是在说本座老吗?”
桃红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抿嘴,周围的姑娘也跟着笑了起来:“楼主英明神武,俊朗非凡,看上去可比那些十八岁的白面书生有味道多了。”
她这话,倒不是单纯拍马屁。
虽说苏尘的真实年纪可能真的不小了,但他此时所妆扮出来的面容,和二十年前几乎没有太多变化,虽然头发有些花白,但脸上的皱纹并不多,皮肤也十分光滑细腻。
仔细看的话,的确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行了行了,你们都先去旁边玩会儿,我还有正事要跟楼主商谈。”
这时候,桃红开口说道。
她在楼中多年,还是很有威望的,众女随即便退散开来。
“楼主,奴婢有一件事,还请楼主应允。”
“说说看。”
“奴婢今年也四十八了,年老色衰,如今又受了伤,恐怕已经不适合再留在青衣楼了……”
“你要走?”
“当然不是,桃红这条命都是青衣楼的,只要还有一口气,自然要为楼主尽忠。我的意思是,青衣楼毕竟明面上是做勾栏生意的,也需要一个拿得出手的头面,奴婢如今显然已适合。所以我想退居幕后,替楼主管理外面的暗子眼线即可,但这青衣楼的掌柜,最好是换个年轻漂亮并且有能力的人……”
听她这么一说,苏尘也觉得有点道理。
毕竟桃红年纪也大了,就算没有受伤,估计也做不了几年,她经验丰富,退居幕后也算不错。
于是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可有什么推荐之人?”
“自是有的。奴婢其实已经有意考核培养了她三年,忠诚和能力,都能保证。”
说着,桃红将那人的资料信息简单地说了一遍。
她所推举的此女,名为殷漪,本是官宦人家出身,其父曾任中山令,也是清流一党的官员。
后来因为被兵部尚书梁勇构陷,下狱抄家,她也沦落到教坊司,最后被桃红看重,通过关系,赎到了青衣楼,成为了一名清倌人。
“这殷漪,才貌双绝,毕竟是出身书香门第,颇有才干,应该当得起青衣楼的门面。而且,此女洁身自好,至今都还是完璧之身……”
桃红说着说着,苏尘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味了。
你推荐一个继承人,说什么完璧之身干嘛?
于是摆摆手,打断道:“她如今在哪里,叫来让本座见一见吧。”
“是。”
桃红躬身点头,随即拍了拍手,周围其他舞姬姑娘彷佛有默契似的,纷纷躬身退场。
紧接着,片片飞花从楼上飘洒下来,伴随着芬芳,一名身穿黄裙的女子,飘然落下。
她面目清雅,杏眸含波,朱唇似火,一点朱砂似红花,点缀在眉心,气质高雅不俗。
青丝如瀑披散,香肩半露,一身薄纱,致使婀娜身形若隐若现,又平添了三分妩媚。
苏尘见状,微微愣了一下。
此女正是当日在桃红房中,请求自己为她主持公道的那个黄裙女子。
当时苏尘就觉得,此女气质有别于其他青楼姑娘,性格稳重,有几分临危不乱的气度。
不过那时候的她,可能是因为忧心桃红的安危,并未特意妆扮,如今看来,竟是颇有几分惊艳之感。
她飘身落下,在场中翩翩起舞。
桃红等其他人,不知何时,已是悄然退场,回了自己房间,关上房门。
场中便只剩下了苏尘和这位殷漪姑娘。
只见她一步一摇,翩然飞舞而至,不多时,便已来到了苏尘身边,雪白的藕臂,从背后环住了腰。
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三分羞怯,三分畏惧,又有三分渴望。
“梁家覆灭,楼主也算替我报了家仇。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以清白之身,侍奉楼主,求楼主应允……”
软糯欺身,娇音入耳。
苏尘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他顺手一拉,将女子揽入怀中,看着她娇美羞怯的脸,神色却是依旧平静。
“梁家之事,只是为了青衣楼,和你无关。若是为了报恩,你大可不必如此。”
“可我若要接替红姐,为楼主执掌这青衣楼,恐怕资质尚浅,不能服众。再者,在这烟花之地,小女子柔弱,又如何能一直守住清白之身?唯有楼主能庇我……”
“你倒是坦诚。”
“不敢在楼主面前耍弄心机……只是殷漪蒲柳之姿,不知道能否有幸入得了楼主的眼?”
“蒲柳之姿吗?”
苏尘似笑非笑,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光洁的下巴,随即缓缓向下方雪腻之处滑动。
少女脸上的绯红渐浓,彷佛一块笼罩着血气的碧玉。
她眨巴着眼睛,缓缓低下头来,樱唇微张,然后含住了苏尘滑动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