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四，大雪纷飞。

沈墨已经连续坐班两天，年前要处理的事情太多。

何佩君早早赶到中盛集团，他需要跟沈墨面谈，涉及进口家电卖场八市同开的计划，以及“地暖项目的进度”，当然也有从胡惠那里不经意间知悉的沈墨要加投的“新风项目”，如果真的如胡惠三言两语说的那样，那未来“地暖+新风”，将会在地产市场变成无敌的产品组合，不管是宋家，还是其他的开发商，只能是供不应求，所以必须要尽快确定一些细节，方便春节后推动。她已经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所以今天与沈墨的面谈以会议形式，同时将自己从燕京带来的助手以及陈菲和胡惠一起带着参加了，她需要有人替她分担一些执行类的事情，而陈菲和胡惠她个人还是很满意的，又是沈墨推荐的，所以不用刻意回避。

金鹰27楼的会议室早早就准备好了，因为今天还有一场关于“蚂蚁音乐”上线的会议要开，这是黑颖儿坚持的，因为她想开完会议，了解进度就赶紧回燕京了，别因为天气原因回不了燕京就惨了，所以黑颖儿一大早就开着自己的小野马拖着钱小小，白珍珍、叶青以及韩小月赶到了金鹰27楼。至于可怜的秦豆豆只能自己打车，因为野马本来就空间很小，能塞下四个人已经很为难了，所以根本没人管他。

无敌小娘沈月原本看着外面的大雪有些退缩，后来萧敏似是无意的提了一句金鹰办公室楼下有6层商业，品牌的衣服、鞋帽、首饰、化妆品琳琅满目，沈月一听就坚持拖着萧敏赶往金鹰，不过她也嘀咕了一句，虽然知道你是在引诱我去帮你清除障碍，但是我实在是受不了你说的诱惑。所以阳谋用的好也是不错的。萧敏觉得沈月的智商一点都不比自己低。

苏莹最近几天很紧张，因为关于进口家电卖场和“地暖项目”是她和何佩君说好前期分工推进，而且何佩君选择了比较辛苦的网店开拓以及国外商务联络工作，自己只是盯着学校的科研进度以及两家因为陈菲不在的原因而没人看守的商场。所以在知道今天的会议很重要，事关她的对赌协议。

曾爱玲意识到一个问题，随着业务的不断增加，未来会议室的使用会很频繁，行政管理要增加一项会议室使用制度，不然大家只能抢会议室。好在今天只有两场会议，一大一小两个会议室还是够用的。

沈墨想了一下，邀请何佩君先一起参加中盛娱乐的会议，应该会比较简单，何佩君也是董事，有必要知情，于是沈墨带着何佩君、曾爱玲、萧楚月三位董事以及张强一起先去了黑颖儿召集的中盛娱乐的会议室。

钱小小作为中盛娱乐见习CEO，主持本次中盛娱乐既“蚂蚁音乐”的会议。

钱小小用PPT详细展示了“蚂蚁音乐”平台目前的设计面以及功能。

沈墨看完直接说：“时间紧张，我直接提，你们参详，如果觉得我说的对，就直接改。如果觉得我说的不对，请你们说服我。所有问题今天开会全部现场决议，不要留尾巴，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

“第一，去除所有跟音乐不相关的广告模块。无论我们做这个平台的背后是否纯粹，但网站给人的感觉就是纯粹的音乐网站，在这里只有音乐，无非就是听和下载。”

“第二，增加‘试听’功能。因为有些歌我不熟悉，我需要试听下，如果试听还可以，我可能会下载，如果试听都不满意，那就不会下载了。”

“第三，增加‘收藏’功能。我喜欢这个歌，但是我可能还有再选选，因为客户可能用的是网吧的或者公共的电脑，我要下载也是下载道我自己的播放设备上，我的播放设备存储有限，需要有一个二次选择的过程，甚至我的播放设备没有带，我需要先在我的账户里收藏，下次有机会再下载，但下次就不用再去翻找或者需要用笔记下来，收藏相当于一个临时记事本。”

“第四，需要增加‘点赞’功能，如果我喜欢这首歌，我可以点赞，这个功能很容易实现，不需要设置投票页面，只是对于用户点赞这个动作做记忆响应即可。这将是未来做各种排行榜的有效参数。当然，也是我们可以实际控制的参数，而且控制成本相对低廉。”

“第五，请张总从法务的角度提供相关‘规避法律条款’。目前是免费下载，但我不想免费了还被起诉侵权。”

“第六，技术上是否可以完成‘MP4’格式的上传及下载？有什么困难需要支持的，现在提出来。”

“我说完了，你们说。”

沈墨第一次用这种快节奏的方式开会，众人稍微有点不适应，不过何佩君看的很满意，她认为沈墨是一个合格的合作伙伴，总是嘻嘻哈哈的显然不合适管理公司。

钱小小问道：“沈总，第二、三、四、五我都认同，第六一会请沈亚男沈总具体说明，我想说的是第一条，完全纯粹的页面固然好，但是没有收益，前期会投入大量费用。请问沈总打算砸多少钱进去？”

“请永远记住免费的才是最贵的，我们是一个平台，因为免费将拥有大量的用户，这些用户也是未来音乐市场的粉丝，我称之为‘流量’。如果这个‘流量’达到一定量级，那么我将设置进入门槛，你认为娱乐公司会支付进入费吗？娱乐公司的钱和网民的钱谁的好赚？你让网民购买个100块的会员可能会纠结，可是娱乐公司为了捧红自己的艺人砸钱眼睛都不带眨的，我要用80%的用户去支持20%的大户，账是这么算的，你们需要做的就是让‘蚂蚁音乐’的‘流量’达到十万级，百万级，下载量同样如此，那么根本就不愁收益，至于你们策划各种各样的‘排行榜’、‘下载榜’、‘新歌榜’、‘金曲榜’那是你们要考虑的问题，这个会议不讨论这样的细枝末节。当然一旦形成量级，开发周边产品例如直接发行线下CD什么的也是很大的收益，而且将来有一天，大户进入的质量越来越高，再开启会员收费模式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一定是有先后的，是否理解？”

“理解。沈总对周期是否有要求？”

“我的要求不重要，签对赌协议收益最高的是你，不是我，你做不好我可以让别人做，你是人才，但不是不可替代的，你行你上你收益，你不行你下别人上别人收益。当然，我个人很认可你，即便你被淘汰，我依然可以养着你，不，是公司养着你，因为你依然你有个人的价值，只是可能不是你想要的。”

“明白了。给我一年时间。”

“最多一年，我等不起。2004年我需要中盛娱乐为集团输血。”

“好。”

“亚男姐，第六项有问题吗？”

“专属服务器扩容即可。而且确实会更加吸引人，但是必须保证带宽，这本身也是‘360地产网的诉求’，今天你不提，我也会单独找你提的。”

“询价，然后找曾总审批，快速完成。我最后一个问题，‘蚂蚁音乐’什么时候可以全面上线？”

“按照今天沈总的要求修改，最迟3月份上线。”

“好，别忘了在主推我们中盛娱乐自己艺人的时候下点功夫，不用在乎是否公平，自己花钱捧自己人本身就非常合理，我要让叶青2002年先红起来，然后就是韩小月，以及今年举办的‘校园音乐节’挖掘的新秀。”

“好的。”

“豆豆，今年的活动改成‘校园音乐节’，记得该签合同签合同，该操作操作，这事你在行，别管我的态度。”

“颖儿，你这次回燕京，请约些知名歌手或者行业大拿做表演嘉宾和评委，这次必须声势浩大，提前了这么久，必须将影响力做到最大，最终的决赛也重新选择好的场地，在决赛后紧接着办一场音乐会，记得别忘了摇滚，摇滚是音乐会的必要节目。”

“叶青和韩小月尽快再录些新歌，2002年两位必须红，非常红。”

“还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就散会。黑颖儿作为董事跟我一起参加下一场会议，其他人该忙什么忙什么去，节奏哈，这个城市有点太养人了，什么都慢吞吞的。”

众人一时半会不太习惯一向懒散的沈总怎么突然加快了工作节奏，还真是一刻不得闲，也让很多依然算是大学生的同事们感受到了一股紧张气氛，或许这就是未来社会的节奏，只是各自在大学校园里闲散惯了。

换到另一个会议室，何佩君的团队已经严阵以待，胡惠依然‘伟岸精神’，倒是陈菲明显有些憔悴，大小姐终于感受到了奔波的辛苦，不过沈墨注意到陈菲一直戴着手套，也没在意，宣布直接开会。

中盛商业的会议由何佩君的得力助理，一个叫项宁的女孩子主持，非常专业详尽的PPT展示了八个城市的选址，金陵的不用说，直接定了湖南路商业和山西路商业，自己有地方当然首选，况且还是核心商业地段。另外燕京、天津、宁波、杭州、苏州、青岛、大连也分别展示了选定的地址以及相关的预算。

整体房租、装修、人员以及第一批10%的货款的成本预计5000万，除了燕京和金陵是一市两店，其他皆为一市一店，等于是全国十店同开。预计开业时间都在2002年的6月，也就是想赶上夏季这个家电热销的旺季。

沈墨原则上认为时间太赶，但是想到2003年的非典估计依然会如约而至，如果放在2002年的年末开业，估计一开就要预冷，所以还不如夏季就开，所以倒也没有纠结时间问题了。

何佩君确实很专业，在展示完PPT之后详细的想董事会汇报了国外家电商的具体情况，目前中国已经加入WTO，所以倒也担心关税问题，家电大多选择常见的大宗物件，例如彩电、冰箱、洗衣机、空调等。所有的国际进货要注意的流程都有详细的规划和上下线设定，国际物流方面也选择了有损坏赔付的知名品牌。

沈墨听完表示非常认可何佩君团队的工作，不过依然提醒了几点：“第一，请团队务必重视配送及安装问题，尤其在安装部分提前设置好相关参数，以便不同的房屋条件安装使用。”

“第二，所有分店的后勤人员都跟当地的人力资源公司签约，后勤人员的劳动关系全部由签约的人力资源公司负责，我们只是按用工向人力资源公司支付整体费用，这点请法务部协助。宁愿每个人头支付点费用，也不要承担任何劳动纠纷的责任。”

“第三，销售团队可以积极的跟当地的地产开发商以及装修设计公司合作，将家电的销售预设到开发公司的配套或者装修公司的预设设计里面。不要只是开店然后做活动等客户上门。坐销和行销要同步。”

“第四，可以推出家族套餐或者社区套餐，例如组团购买可以享受团购价。重要的是快速出货，不要拘泥于形式，差价是钱，时间也是钱。”

“第五，国际采购合同里，将比较普遍的易损坏配件作为附加采购条款，必须在质保期内保证供货，让客户不用担心坏了零件没法配，那就真的将客户往国产货那里推了。”

何佩君听完非常赞同沈墨的几点意见，这些细节或者方法是她们之前没有想到的，吩咐项宁全部记录采纳以及落实。

“沈总，没想到你对商业也如此了解，而且心思很细腻。”

“我不懂的，我只是从一个消费者的角度想我如果花更贵的价格应该得到哪些保障。这就是从客户体验的角度出发，我买东西我就要得到尊重和保障，买进口家电的家庭收入都不差，这些人最喜欢的就是面子以及服务，你可以让他有高人一等的感觉，重要的是他愿意掏钱。至于称呼客户为‘你’和‘您’无非就是发音问题，反正也不花钱就能做到的事情。”

“有道理，我们之前太过从商业角度出发了。”

“何总，你们的问题是你们团队太多女人了，除了韩信勉强算是你们这个体系里的男性，一个男的都没有，我很相信何总的团队是很专业和强大的，但是思维这个东西，有时候是习惯，你说你没事带一帮美女到处跑，也不怕遇到坏人。可以招募点男性员工嘛。”

“男人没一个……男人在前期跟我们现有的团队跑不太方便，后面可以增加。”

“额，何总，咱们继续说‘地暖项目’的事情，苏莹，你开始吧。”

苏莹开始汇报：“金陵师大的科研团队已经组建完成，并开展了近一个月的工作，目前进度符合最初沈总的要求，只是在材料选择上还是有些纠结，PERT管的性价比确实很高，不过在外观和手感上不如PB管，PB在试验过程中表现很不错，只是价格要比PERT管高出不少。这个分歧是现在的一个问题，崔教授目前也没有明确的定义，他希望结合其他方面的试验在最终决定。整体所有的试验完成以及形成数据报告大概还需要3个月，之后的落地产品以及室内的调节器关联试验估计还需要半年时间，加上可能有一些专利申请以及生产加工，预计推向市场要在2003年年底是最快的了……”

沈墨打断了苏莹的汇报，说：“苏莹你是不是最近有点闲，你在想什么呢，我让你去跟团队是为了混资历的？是为了让你鹦鹉学舌的？请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居然能说出这样的报告，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之前你没有这么笨的。”

苏莹这是第二次面对沈墨的发火，第一次还是在团委的时候，之后甚至一度觉得沈墨对她很温和，连很贵重的手表都能要到。她确实有点没怎么用心，但是似乎自己的报告也没有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沈墨发这么大的火。

何佩君终于相信沈墨是一个管理企业公私分明的人，她之前在燕京的时候一度以为这位跟着的大长腿美女是沈墨的女人。这么多人骂的这么狠确实有点不像徇私情的人。黑颖儿倒是有点震惊，这货那么凶干嘛，好歹人少的时候再说，黑颖儿暗暗打定主意，沈墨要是敢这么骂她，她一定先给一腿再说。陈菲不置可否，表情一直很痛苦，不参与任何讨论，仿佛只是自己应该坐在这里而已。

“沈总，这块内容我确实据说汇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请您之处。我没有谈恋爱。”苏莹一直是骄傲的，甚至觉得在中盛，自己的受重视程度是高于其他早期培养的同学的。

“PERT管的性价比确实很高，不过在外观和手感上不如PB管，PB在试验过程中表现很不错，只是价格要比PERT管高出不少。我问你，这个问题那些书呆子看不出来，你也看不出来？”

“确实是分歧，崔教授也是难以决断。”

“王八蛋，花着老子的钱，琢磨小孩子的问题。我问你，我做生意要考虑成本，是不是理所应当的选择性价比好的，我不是以次充好，我是质量好，价格又便宜的，这么选没毛病吧。”

“可是PB在试验过程中表现很不错，外观和手感上都要优于PERT管。”

“苏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再看不出问题，你信不信我……我敲你的脑袋。其他人不学这个专业可能想不到，你是这个专业的高材生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外观和手感不重要？”

“废话，地暖产品是安装在地板下面的，请问谁家安装了地暖会没事还要掀开地板欣赏下它美妙的外观，以及尝试下它的手感？它是个管子，是个设备，是个注定会放在地板下面没人看见的产品，性能和价格最重要，它又不是个女人，没事要欣赏下，还要摸两下，你脑子怎么长的？”

众人哗然，恍然大悟，终于知道沈墨说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了，确实一般外行人听到专业词汇会有拒绝思考的惯性，但是沈墨认为苏莹不应该如此。

“你，苏莹，要是谈恋爱了跟我说一声，我让大军去揍他，奶奶的，我的得力干将怎么被迷的五迷三道的，脑子都不好用了。”

“我没有谈恋爱，我只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苏莹，地暖项目你继续跟，但是必须第一时间跟我汇报进度以及那帮书呆子时不时冒出来的傻气，这个项目必须加快速度，要是最后搞得比‘新风项目’那边还慢，那就真是崔教授自己打自己脸了。这一次原谅你，再有下次，你给我小心点。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学别人谈恋爱，是不是傻，男人没一个……男人不能等等再找？”

苏莹已经快要哭了，她很冤枉，她没有谈恋爱，如果是和沈墨，她倒是可以考虑。她也不冤枉，这事难怪沈墨发火，确实这段时间在工作上没怎么用心，光想着春节回家要买哪些东西去嘚瑟一下了。

就在何佩君要询问“新风项目”具体情况以及后期生产的问题的时候，外面传来的呵斥声以及女生的尖叫声，似乎一场冲突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