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二近来常觉命运多舛。
师父飞上天,师父落下地,师父昏迷不醒,前后忙乎了两个月,虽然贪了不少钱,可不得不说,难啊。
后来好不容易等到师父醒了,心想等师父开了张,自己总算能吃顿好的了吧?结果两个月是一单没做,吃野果,睡破庙。
虽然一度想和师父说:师父啊,其实你那拿去黑市换银子的一千两银票,我贪污了不少,实在不行,我把那笔钱拿出来,咱们买只烧鸡也好啊。
但是这么做,无异于自杀。
难啊。
紧接着师父又说要改行创业,结果细数下来,发现了一个有些悲哀的真相。
我们师徒,黄赌毒是一样也不行啊!
我们居然不是优秀的坏人!或者说,没有成为优秀坏人的潜力,这无疑冲进了王小二脆弱的内心,打击了他成为一个优秀黑道的自信。
男人,难啊。
眼下进军盗业,结果还没做成几笔生意,这不,难事又找上门来了。
天若城夜里的长街上。
百君侯迎着夜风走到王小二的面前,说道:“或许你应该仔细想一想,为什么你母亲会跟你说对不起。”
王小二看着百君侯,进行了一顿心理活动:
嗯。
有点眼熟,好像是不,肯定是早上的那个洁癖男!
不过这人看上去,感觉不太好惹,而且听他说话,感觉也不太像个正常人。
还是想个办法打发走好了。
王小二挠了挠后脑,装傻充愣的说:“啊?大叔,你谁啊?我们见过”
不等王小二说完,百君侯指了指自己双眼眼角下的疤痕,道:“你不觉得自己的谎言太过愚蠢了吗?还是你经常看见眼角有疤的人?”
王小二听完,顿时暗骂自己白痴。
诚然,百君侯是一个相貌寻常的男子,放在人群里,如果不仔细去瞧,甚至很难快速的把他认出来,但眼角下的疤痕,和那股仔细观察后,就难以忽视的贵意,又让他那么的独特。
“大叔嘿嘿,这么巧啊。”
“以后不要做小偷了,给。”
说着,百君侯便拿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王小二:“???”
还有这种好事?
“你不觉得我刚刚其实提醒了你一件事情吗?”
王小二小心翼翼的收过五百两,生怕对方反悔,可对方冷不丁的又说了一句怪话。
这洁癖男什么路子?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啊。
百君侯道:“我方才问,你经常看见眼角有疤痕的人吗?想必是没有的,你晨时说,母亲夜间偷偷在耳边说对不起,那么请问,你经常听见,或者见到这样的事情吗?”
母亲对儿子说对不起。
多么奇怪的一件事情啊?
王小二楞了一下,仔细想来隐隐觉得这个男人说的对啊。
母亲如果一早知道了,自家这个门派上到师公,不,上到太师公,再到现在的这个师父,都不那么靠谱,那应该根本不会让自己来拜师吧。
那么如果母亲一开始不知道,那她要说的对不起,又是为了什么呢?
百君侯见王小二陷入沉思,若有所指的说:“这个世界上,所有奇怪的事情,都是因为你不知道真正的答案,如果你明白某件事情为什么会发生,那么事情对你而言,就不会奇怪。”
“我晨时问你的问题,你回答我不知道,我并不满意。”
“那么我期待,你我下一次见面,你会告诉我不同的答案,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
王小二听着这位怪大叔的话,不由问道:“大叔你到底是谁啊?”
百君侯看着小孩,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如果你想知道,以后就别再做小偷了,知晓我名之人,皆站于顶峰。”
张三的注意力都放在赌坊里的肥羊们,虽然偷盗比抢劫要安全不少,但也不是没有任何风险的。
所以天时地利缺一不可,至于人和,当然全靠自己一双利眼。
然而这就可保万一了吗?
当然不是!
这间吉祥赌坊是出了名的三教九流聚集的会所,来的通常都是些黑道混混,瘾君子,通常普通赌客和有钱人是不会来的,而张三看重的正是这一点。
就和当初遇见李大虎那帮黑风寨山贼的道理差不多。
高人就算隐世,通常也会是有选择的,哪个高人隐士会去当山贼?同理,选择这种鱼龙混杂,小角色居多的地方,可以极大幅度的降低遇到高手的可能性。
而且就算遇上绝顶高手,被发现了,且对方不依不饶,自己除了来时就安排了七种逃生路线以外,也还有其他应对方案。
事前,为了应对突发事件,张三教了王小二各种技巧,比如那招跪地求饶,高喊大哥大姐饶我狗命大法。
此法以让王小二作贱自己的方式,吸引对方注意力,降低对方的警戒心,之后隐藏在暗中的自己爆发天阶轻功,辅以一把小夜刀,强势偷袭!
可谓是,宗师以下必死!宗师以上不死也得重伤!
哼哼!
拾起十七岁那年的谨慎之后,张三对自己的稳,还是有所信心的。
说一千道一万,所谓稳健,就是尽可能通过各种手段降低风险,以及应对各种突发情况,而提前预备解决方案。
这不,又一只肥羊出去了,记得这小子赢了有二十多两了,不过可惜,你的钱,马上就是我的医馆经费了!
王小二,出手嗯!?
张三悄的往门外一开,顿时一惊。
被抓住了?
赶紧用我的求饶绝学啊,师父这就来救你。
不过王小二却显然在和那人对话,而且仔细一看,那人不就是早上城门处遇见的,那个貌似有洁癖的男子吗?
张三默默离开了赌坊。
此刻张三脸上的表情,就像一个刚赢了钱的赌徒,没有任何不自然,迈着小欢快的步伐,但实际上,表现的很随意的他正缓缓走向百君侯的背后。
“停下。”
一带着垂纱斗笠的白衣人,忽然出现了身侧。
张三停了脚步。
隔着轻纱,张三隐隐看见白衣人眼眸。
似乎,不是寻常人,但不确定。
同样是宗师,同样默默无名,两位擅长隐藏自己的宗师,不出手的话,想来难以知道对方的功底。
但张三停步的原因在于,那白衣人左手搭在左腰间的剑鞘上,大拇指将鞘中长剑,推出了一分!
被推出一分的长剑,才是让张三停步的原因。
剑未彻底出鞘,一抹冰寒剑意已出,一丝微弱剑鸣绕耳。
名剑!
绝对是名剑,甚至可能不逊于休忘仇的那把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