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万格径直出了大门,直接乘电梯下楼。一出电梯,还在大厅就开始跑起来,不顾身后纷纷惊诧的目光。
出了办公楼,脚步不停,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了了江边的人行步道,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此刻接近傍晚,江边的空气微凉,偶有树叶在风中缓缓坠落。陆万格找了张长椅,对着江面,眼泪无声无息流了满脸。
羞耻、渴望、失落和无望淹没了他。
脚上的鞋子沾了灰尘,裤管处也是。世间的事,若潜心求取就能成,哪里还会有一厢情愿、飞蛾扑火、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自己不过这千万分之一,芸芸众生一员,七苦之一的求不得,实在是平常极了。只是……怎么这么难过呢?
泪水已经干涸,脸上紧绷。陆万格摸了摸脸自言自语:“脸上有点缺水啊,看来临行前的那贴面膜不太好用,需要涂点补水的面霜。”眼睛又红了。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说:“哥哥,你能帮我们拍张照片吗?”
陆万格抬起头,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对着他笑,小姑娘又指了指一旁的女士。
陆万格勉强笑了笑:“可以啊。”
旁边的女人把单反递过来,和小女孩一起靠着江边的围栏。
小姑娘非要多拍几张,摆了好几个pose,女士一直对陆万格歉意地笑,却最终不忍拒绝女儿。
陆万格对着镜头,看着框进镜头的母女和背后的美景,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母女俩离开后,陆万格继续坐在长椅上望着江面。
江水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着粼粼波光,仿佛破碎的金子在闪闪发亮。远处的夕阳和江水互相映衬,绵长又温暖。
他小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照片。那时照片都是去照相馆拍,一年拍上一次。
他小的时候排斥拍照,陆万宗每次都许诺给他,任他挑选喜欢的东西,而后抱着他一起去照相馆。
六岁以前的时光,有着模模糊糊的印象,但是和陆万宗在一起的时光,才是人生最美的开始。
人人都说陆万宗难以接近,可是他从未有过这个感觉。
人人都说陆万宗有洁癖,可是在他的记忆中,陆万宗不但和他一起用过同一双筷子,甚至无论他玩得有多脏,陆万宗都愿意抱着他回家。
他少时顽皮,经常打闹浑身是泥,但是陆万宗从无二话,都是牵着他的手。
陆万宗身上好闻的气味,曾一夜又一夜萦绕在他的周围。他中了一种名叫陆万宗的毒,从儿时到现在。他上了瘾,不知从何时开始,当开始知道,已经情深。深入骨髓,与灵魂共存,想到远离他,若刮骨,如抽筋。
陆万格在江边一直待到了天黑,打了一辆车回了家。他暂时无力再去猜测陆万宗的想法,一碰触,心尖抽疼。
曾经想既然戒不掉,就承受吧。哪怕痛苦,亦甘之如饴。
却不曾预料,会这样痛,看不见的伤口该如何修复?
请赐予我百折不挠的勇气吧,让我有可以披荆斩棘,勇往直前,即使前途昏暗,即使他永远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