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撩起袍子,快步往院后走去,统兵多年的他,这个时候脸上竟然隐约出现了汗珠。
“我的潇潇哎。”
还没有走到后堂,与贺潇潇等候在一起的沈青就是听见了这道声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大帅贺锦了。
沈青不由得起了一声鸡皮疙瘩。看着坐在一旁的贺潇潇,却见她这时已是没了之前一路上的活泼样子,之前两人共同杀敌,关系不似先前那么僵硬。
“咳咳,你这,不用出去?迎一下?”沈青试探地看向贺潇潇。
贺潇潇脸色自打进了甘州就一直是脸色铁青,进到这后堂里面,也已经是摔了好几个茶碗。
“你就在这坐着。”贺潇潇见沈青作势要起,起身一把将沈青按了下去。
“哎呦,我的女儿,来让爹爹看看。”贺锦头戴包巾,从门外大步跨了进来,直接忽视了沈青,看着贺潇潇的眼神热切,还带着一丝躲闪。
“沈青见过大帅。”贺锦已经到了眼前,沈青还是硬着头皮起身失了一礼。
迎着贺潇潇冰冷的眼神,两个汉子都是不自觉地地下了头,一个是统帅千军的大帅,一个是异军突起的将军,面对贺潇潇这个还未及笄的少女,竟然都是被压迫地说不出话来。
“你们父女相聚,拖着我在这里干什么?”沈青心里腹诽,深吸一口气。
“大帅,沈青军务繁忙,这就告退。”
“不许走!”
父女两人一齐发声。
贺潇潇答不答应无伤大雅,可自己坐在这里就是
三人围坐在小几上,贺潇潇端坐上首,沈青却是陪着贺锦,从未想到,之前高高在上的大帅今天却跟自己成了难兄难弟。
“嗯,这是给大帅面子。”
后堂里的侍卫都是跟随贺锦的老人,贺潇潇甫一进来,众人就是自觉地退了出去,沈青控了控已经喝干了的茶壶,讪讪放下了手。
借着仰头喝茶,贺锦连忙朝沈青挤眉弄眼打眼色,示意沈青可以离开。
不料贺潇潇却是不给这个机会。
只见她张开小口,抿了一口手边的茶,慢慢说道:“老贺,找女人是你与阿娘只之间的私事,本来与我无关。”
话还没有说完,贺锦却是脸色一变,急忙解释:“乖女儿哟,那吐蕃女是却图汗当时送与我的舞女,当时又是战况紧急,自然是忘了去信与你娘亲商议。”
“自然是?”贺潇潇眉头一挑。
“不是不是不是,自然不是。”贺锦连忙点头。
两人商谈家事自己自然是不好多听,直接起身便是要告辞。
不料这时却是被贺潇潇叫住:“沈将军,接下来的事情与你有关。”
见沈青要走,贺潇潇美目却又是瞪了贺锦一眼,弄地贺锦心里发虚,反过来扭头看了一眼沈青,俨然是一副你捡了便宜的嘴脸。
“哼。”听贺潇潇说与沈青有关,贺锦那里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结亲呗。
“什么,结亲,跟谁结亲?”沈青心中大惊。
“与自己有关?”
贺潇潇说得淡然,脸上却是不自然出现一抹酡红,结亲对象虽然不是她自己,但这话从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口中说出,还是不太自然。。
哪怕贺潇潇自小不受礼教影响,但毕竟是身处大明,自己说出这番话,心里还是不禁羞恼。
说完抽出放在桌上的长剑,竟然是指向了贺锦。
“姑奶奶,说事,说事。”
堂堂征西军统帅,被人拿着剑指,竟然是讪笑连连,脚步不住地后退,看得沈青瞪大了眼睛。
“你说。”
贺潇潇“嘭”地一声,将剑按在桌子上,扭过头去,明显带着怒气。
贺锦方才还是那副被吃的死死的样子,转过头对着沈青立马就恢复了大将军的气势。只不过山贼出身,除了带兵浸养出来的威严之气外,还显地有些凶神恶煞。
“沈小子,我与你爷爷商议过了,打算与你家单叔结亲。”
贺锦脸上一抽一抽,想来这做媒的活计还是头一次干。
“哼。”
听父亲将事情说了出来,贺潇潇又是冷哼一声,面色不快。
沈青张了张嘴,想这事为何不跟单叔单独去说,反而是问起了自己。
此前听闻方怀义说过单叔少年时期有过一个心上人,两人年少便是相识相知,只是后来因为不知什么原因,两人却是走散开来,再也没有相遇,致使自家单叔至今还是未曾成婚。
本来沈青心里已经为单岷物色好了人选,就是如今待着甘州城里的曹巧儿,自己与单岷朝夕相处,凉州期间又是跟曹巧儿相处地如同姐弟,对于两人地性格都是颇为了解,若是曹巧儿肯做自己嫂嫂,真的也就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可就是因为清楚单岷的为人,自己也不敢轻易去说。
单岷重情,不然也不会因为失去了挚爱就至今未娶,更是不会冒着风险将沈青这个故人遗子照顾长大。
“这事,找我怕是找错了人吧?”沈青讪然,无奈道。
不料沈青这么一说,贺潇潇却是面色不善,气呼呼道。
“小的是登徒子,大的也是登徒子。”
自己被骂是有原因,可听单岷被骂,心里虽然不怎么舒服,但也是不好发作,大明男女本就地位不等,如同贺潇潇这般女子更是极其少见,想必这大帅做媒的女子应当是贺潇潇至亲之人,不然反应也不至于如此。
“也不是,这女子,是单将军是故人,也是他想见之人。”贺锦说罢站起了身,转过头来低声说道。
见贺锦摆起了大将军的样子,贺潇潇却是立马不忿道:“装什么良善,肖家姐姐根本就不知情。”
听见这么说,沈青立马是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想必这时不止单叔,连那女子也是被蒙在鼓里,当即就是没了其余的心思。
单岷前去攻略肃州,这事怎么说还是要等他回来再说。
凉州城,好运来。
曹巧儿借着烛光,例行拆开一封来自西安的密信,本来神色淡然,每七日都会有西安最新的消息传来,可看着看着,两行清泪却是从曹巧儿的面颊上顺势流下,拿着手里的信纸,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