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杜鹃有了这么被说亲这样难为情的事情,沈青才是仔细打量杜鹃。
夜半的杜鹃面容略显憔悴,发丝如同瀑布一样散在脑后,照常一般穿着平日里的马面裙,上身穿着里衣,披着大氅。
看起来是要准备休息。
小脸映照着烛光,皮肤紧致,肤白如雪,再加上刚刚可能是哭过的眼睛,两眼通红,也是一个惹人垂怜的美人儿。
可沈青是何人?在他的认知里,风情又是什么,还不如自己做出的馒头。
“还没有贺潇潇好看。”沈青腹诽一句。
既然两人已经达成共识,沈青也是不愿意多呆,后退一步就要告辞。
“将军可是将往高台?”杜鹃柔声发问。
攻破女人的防线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跟她产生暧昧,主动也好,被动也罢,一旦两人产生暧昧,一切旧的看法都会随之改变。
毕竟不论怎么说,若是沈青对杜鹃有意,又或者是个色中恶鬼,两人这婚事,都是板上钉钉。
毫无疑问,杜鹃已经不拿沈青当弟弟看待,而是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里面。
这才有刚才的发问。
却不料沈青却是装作没有听见,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沈青急着要走,心里没有多想,杜鹃的发问定然也是听见,按照单岷所说,孙家与顺军之中还只是最为简单的利益联合,自己的目的,还是不能让她知道的好。
别看此时的杜鹃满是柔情,但在做事的时候,那也是心思缜密,不输于人,说不定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绕了进去。
贺潇潇有例在先,沈青可是不就已经敢瞧不起女人。
一夜入睡,沈青已经是早早出了房门,军中的角声还没有响起,一只手举在贺潇潇门前,犹豫不定。
“吱呀。”门从里面开了。
探出头来的却不是沈青想的贺潇潇,而是丫鬟秋菊。
“沈将军,我家小姐已是回肃州去了。”秋菊如同贺潇潇一般,也是不苟言笑,告知了贺潇潇的去处,合上房门,独留沈青在外面。
沈青还在发呆,不知道贺潇潇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听房门再次打开,秋菊背着一个包袱出来,应当就是主仆二人的换洗衣物。
手上拿着一支短鞘,看样子应当是来自一把匕首。
“沈将军,这剑鞘,小姐叫我交给你,有缘再见。”
说完就是背着包袱噔噔噔下了木楼。
一个九字,刻在剑鞘尾部。剑鞘是木头所制,看样子应当是亲手拿刻刀雕成,摸着剑鞘,还能感受到木头的粗糙。
明显就是在近期所做。
将剑鞘放进胸口贴身处,沈青面目含春,转身就是下了木楼。
许久没有传来消息的夜不收终于是传来了消息,可当仅剩的几名斥候风尘仆仆地从关外回来,却是看见了已经易帜的镇夷关和被单岷收编的边军同袍。
几人一名小旗,几名士卒,都是被单岷下令连升三级,才是乖乖地为顺军效力。
掌旅等同于千户,特别是那小旗,忽然回来从刀尖上舔血的夜不收变成了手握兵马的掌旅,喜不自胜。
蒙古人彻底退走,顺军自然是要杀牛羊,备酒浆,好好庆贺一番。
可刚刚被提拔的那名掌旅顾万千脸上却是没有一点笑容。
因为他手下没兵,只有与自己一同从鬼门关里回来的四名部总。
镇夷关全军庆贺,张栓,李顾,牛九儿,屠胜四人也是寻了一处酒楼,准备明日的点卯。
“旗总,这顺军是个什么意思,光给职位不给兵马,莫不是要灭我们的口?”说话的是最为机灵的张栓,年纪不大,眉眼里却尽是老成。
挥手示意几名陪在身边的窑姐儿,张栓不解道。
大明边军的夜不收可不是一般的斥候,哨探,袭杀等一般军伍完成不了的活计,都是由夜不收去做。
如果说大明边军是大明的刀刃,那么夜不收就是刀尖。
又是因为夜不收常在夜晚出动,出手必见血,归时不见伤,又名夜不收。
早先欧阳献派出一个百户所的夜不收,到了蒙古人攻来再到撤走,也就剩下了顾万千五人。
几人只要出关,就是将脑袋绑在裤腰带上一般,张栓这么谨慎,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牛九儿是个老实的,听张栓这么说,脸上顿时就不乐意了,反驳道:
“张栓你个不知趣的,那时为了那五斗粮食才跟我一起进了夜不收的队伍,现在拿了三石的俸禄,怎得反而是不知足了。”
大明边军寻常士卒月俸八斗到一石,夜不收由于行动危险,要比寻常士卒还要多出五斗,勉强养活一家人。
两人都是高台县的佃户,给镇夷关里的军士种地,随着个头越来越大,家里给军户做工的粮食却是养不活两个后生,只好投了军,只是却还不是军户。
牛九儿大骂张栓不知感恩,回了高台不知探望爹娘,只在县里用赏赐的银钱享乐。
张栓嘲讽牛九儿胸无大志,就知道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没有眼光。
屠胜与李顾都不是高台县人,乐的看两人争吵。
顾万千被两人吵得不厌其烦,挥手让两人闭嘴。
“你们两个憨货,一个之顾家里,一个只顾享乐,确实不知道这次咱们跟着的这都尉是何许人也?”
顾万千骂地没有错,牛九儿得了假期,回家已经是为父母购置了田地,还娶了村里的刘家闺女,张栓则是流连青楼,高台县里的暗窑班子已经是被张栓逛了个遍。
在窑姐儿的圈子里,已经是拿了个送财童子的雅号。
“沈都尉是何人?”牛九儿一脸迷茫。
“你个憨货,沈都尉可是单大将军的侄子,你说这关系大不大。”
张栓到处鬼混,消息打探地已经是无比清楚。
“沈都尉不仅仅是有着留守大人的这层关系,更是陈军师的关门弟子。”
听到这里,就是顾万千也是竖起了耳朵好好听了起来。
五人里就张栓是个鬼灵精,他的来路确实是要比其余几人还要广泛一些。
“还有更厉害的,沈都尉在顺军之中,立下战功无数,得大帅赐字千钧。”
几人听见倒吸一口凉气,特别是顾万千,心里已经是冒起了幸福的泡泡,粗粗的大腿可是要好好抱着。
张栓喝了一口茶,却是已经不再说话,眼睛溜溜地看着几人。
牛九儿见张栓这般,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顾万千等几人也是如此,同样掏出银子放在桌上。
“快说。”顾万千一巴掌就是打在了张栓脑袋上。
张栓瘦弱,被五大三粗的顾万千这么一巴掌,差点儿是被从凳子上打落下去。
张栓也不气恼,好似是几人经常这么做。
“大帅独女可是对沈都尉有意。”
几人作为夜不收,对于情报最是敏感,经过他们手里的军报数不胜数,大明将来如何,几人都是心知肚明,在关外的草丛里早就讨论过无数次。
能有这么一根大腿,万一顺军拿了天下,几人不是也得跟着鸡犬升天?
沈青站在房门外脸色变幻不定,郑永来却是脸上憋着坏笑,心想这几名夜不收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这般的好笑。
身后哪怕是在大冷天,仍旧露出半个**的老鸨子面色紧张,沈青身后还有着甘宁与刘砍刀跟随,两人凶神恶煞的样子莫不是前来寻仇的军爷?
周围的一众姑娘们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原本四人进来这怡红班,一众莺莺燕燕看见沈青俊俏的样子一个个都是挤着过来,可当看见刘砍刀一脸凶相地站在那里时,都是自觉停下了脚步。
老鸨子见状只好亲自上阵,可见一行无人打听了屋里几人的包间,就是径直杀了过来。
“屋里那几位爷,可是有顺军的掌旅呢?”老鸨子深知这高台县城里什么样的不可以惹。
就是那群丘八。
老鸨子还以为是来寻仇,心里顿时慌了神,若是顺军的掌旅死在了自己班子里,怕是自己连同班子里的一众姑娘都是要被充作营妓。
自己已然风韵不再,可是那些个姑娘一个个都是自己的摇钱树,可是不能损失。
楼下躺了一地的打手,老鸨子忍住不适,朝着沈青恭敬道:“这位公子,小班子确实不是个做生意的,实在不行我将里面的军爷喊叫出来,咱们在外面酒楼里说话?”
里面张栓还在眉飞色舞地讲着,连贺潇潇在沈青身边照顾的事情都是说得生动,叫人遐想。
更是编出了一些子虚乌有的香艳故事,听得几人练练催促。
沈青不由捏紧了拳头,直接推门进入。
老鸨子看见龟奴快速走出大门,心里松了一口气,自古历来民不与官斗,这龟奴就是去找高台县令,找这怡红班的幕后人手保护自己。
“夜不收果然名不虚传,在下的所有都是被打探地一清二楚。”沈青皮笑肉不笑,进去拿起桌上的酒杯,就是一饮而尽。
“属下见过都尉大人。”
顾万千先是迷茫了片刻,之后却是立马就反应了过来,立马单膝跪地,朝着沈青行礼。
“刘砍刀何在?”
“在。”沈青的亲兵头子抱拳称诺。
“给我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