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抄家，也叫籍没资财田产，只是做起来比历朝历代都狠，而最狠的就是罪官女眷充教坊司。

这倒也不是太祖搞的，而是永乐帝惩罚叛军搞出来的鬼名堂。当时永乐之所以那么愤恨，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太痛恨儒臣。这些儒臣如黄子澄，也是吹嘘空洞虚无的圣人之制，完全无视现实，终于导致天下大乱。而永乐就用最羞辱的手段整治此人。

因此，黄子澄堪称是大明朝罪官最惨排行榜第一，而第二位就是张居正。黄子澄家眷在教坊司受尽折磨、张居正儿孙被饿死、女眷被羞辱的故事，一直以来都是民间抄书里的热门题材。说来也巧，黄子澄是因儒致祸，而张居正则是被儒臣报复。两人一头一尾，正好就贯穿了大明朝的始终。

此时此刻，

朱墨看着被摁在地上的董份，心里就在想这些事。

“到底要不要搞到那么绝……？”

“这狗日的，劳资要是不惩罚，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须知，

他这波被差点被他们整成史上最惨社死之人，怨毒之气实在已经很大，饶是他自幼修道，最近也经常气血翻涌，此刻尤其是戾气横生，恨不得立马上去一顿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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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这时，

吕坤、张大受已经搜出了干货。

张大受拿着一叠书信，挑出几份，摆在朱墨身旁茶几上，低声道：“朱大学士，查到了，就这个……”

朱墨仔细看了三遍，确认果然是董份授意造成的奴变。涉及此事的信件一共是三通，都是他儿子董道醇寄来的，虽然董份的原件不在，可仅从复信也能看出，奴变的真正原因，是董份想要主动整治那几个投献户中的刺头。他之所以整治投献户刺头，又是想着占了他们的田不还。

而董道醇顾及家族名誉，不方便自己出马，这才找了远房的侄子董宏。董宏此人是宗族的没落户，也正好借机翻身。因此才有了匪夷所思的醉酒逼坚新妇案……

啪的一声！

朱墨狠拍桌子，怒道：“董份！你特么真是一只衣冠禽兽！”

此时的他，戾气怨毒一股脑暴出，瞬息之间，神色大变，众人顿时吓了一跳。董份更是惊慌失措望着，想要说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吕坤抓住朱墨左臂，急道：“子玄！不可！”

朱墨顿时脑门一清，瞬间平静下来，胸口兀自起伏不定，心想：劳资要是弄死他，反而不利，道爷我可是真修道的，不跟你们这些人一般见识……

，。

长长呼了口气，

朱墨转身就走，大声道：“董份，去你该去的地方吧……这些东西吾自会交给皇上……”

他心潮犹自起伏，一路大步而行，走了好一段路，气息才平静下来。

吕坤追上他，见他神色如常，点点头道：“子玄啊，世人原本就有善恶，不足为奇，善人虽不一定有善报，可恶人必有恶报……你身负大任，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啊……”

朱墨笑了笑，拍拍他肩膀道：“放心吧，吾也已经想明白了，这些人是杀不尽的，我们只能用长远之计、万世之法……”

嗯嗯，

吕坤一脸钦佩之色，坚定道：“对！我等就要如此，由乱而治、由治而升，立万世之法，才能根本铲除此等奸佞，还给百姓以太平……”

朱墨见他神色坚毅，一脸无畏之色，而对运朝之治，又充满了真诚的憧憬，心下顿时欣慰不已——就算什么也干不成，有这些人干一场，也就知足了……

……

回到文渊阁值房，

，。

徐轼他们也抄了郭朴、袁炜的家。

众人一起清点，这一趟还真干对了——

董份是奴变和学案两边罪证都有，郭朴则是拿到了高拱请他出手串连京官的书信。那个袁炜最牛逼，这人在这波学案中，收了各地缙绅、山长的礼物，不下三十万两银子。

众人都笑了起来，觉得这袁炜平时两袖清风，却最是善于做买卖，别人是赔钱去干，他反倒赚了许多。

徐轼和刑部几个干员商议到了晌午，基本把案子理清楚了。徐轼拿着一份简报给朱墨，笑道：

“朱大学士啊，果然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三人的罪证差不多坐实了，两位郎中都以为绝无问题，到时候都察院和大理寺都过得去……”

“好！”

朱墨沉吟一会儿，心想：三个人的案子是可以结了，朱七那边查严世蕃，却是不能公开的……

“叔简，你来起草一份奏报，然后把案子交给徐阁老……”

又忙了几天，

，！

案子总算是办好了。

……

这日天黑，

朱墨刚到家不一会儿，朱七也摸来了。

“公子爷，查到了！”

朱墨见他很是兴奋，奇道：“查到什么了？”

朱七嘿然一笑，嘲讽道：

“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果然都不是东西！那个魏良弼大师，这段时间在卢沟驿竟然包了个粉头，呵，真是奇了……严世蕃叫他走，他却在卢沟驿厮混，被赵文华追上杀了，书童侥幸不死，又跑回京城了，躲在西郊的月潭寺……前日我的人找到了这书童，拿到了魏良弼的包袱，就这个！”

朱墨打开一看，几乎都是串连煽乱的证据，其中还有严世蕃名下通海钱铺的票根，而书信串连的官儿、缙绅、山长，多达四十多人。

他大喜过望，笑道：

，！

“好，好，……老七啊，咱们就按图索骥吧，把这些人能查的都查一遍，明日我去刑部找人。到时候再叫张大受去审，要是一网打尽就更妙了！

另外，拿个书童在哪里？可要把他保护好了……我看别的地方都不安全，你还是带到朝天观吧？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赵文华就跑不了了。”

这一番查案，

前后二十来天，竟然就大部分查清了。

朱墨想了想，感觉还是对方太过大意所致。不过试想，当时的气氛、形势，又谁能料到还能翻身？这些人眼见十拿九稳，也就不管不顾了，这才留下来那么多把柄。

而归根结底，就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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