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
,。
朱墨亲自指挥了华亭之战,又多次看了海战演习,对铁菩萨的威力深信不疑。唯一的担忧就是俞大猷说的速度。
倭船、佛郎机船,哪怕高丽船,都要比大明的船快。不是说明朝不行,而是原来的郑和船队那些玩意儿早就烂了,手艺也失传了。试想,原来的每个沿海卫,标配战船百艘,如今连两三艘都没有,又拿什么对抗人家的蜈蚣船?
俞大猷灵感忽发,越想越有把握,接道:
“与其等倭寇打葫芦山水寨,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朱学士啊,你的考虑还是对的……葫芦山易攻难守,只靠岸防,也是在被动。我也想明白了,还是得主动打……
闽海水师一旦出现在岱山岛以西的花鼓山,倭寇是不得不出兵的。朱学士你看,岱山到舟山之间,遍布礁屿,如果我们在双合壁扎水寨,甚至移徙义勇前来屯垦,也能稳扎稳打,慢慢地向舟山主岛和历港逼近,倭寇坐卧不安,害怕与我们陆战,也只有出兵啊……”
嗯嗯,
攻敌所必救……
佯攻岱山的确可以诱出倭寇,可又怎么突围到历港一带呢?这片海域看着不大,可实际航行起来,也需要好几个时辰。
俞大猷笑道:
“朱学士啊,只要倭寇出港,离开鱼龙山、菜花山一带的水寨,我们提前埋伏在大浦口一带的战船就可以顺风北上。到时候倭寇逆风,我们顺风,自然可以比他们先到历港。然后占据地形,设下炮点,等倭寇回防,就可以聚而歼之。”
,
他又沉吟一会儿,道:
“只是有一点冒险……朱学士啊,闽海水师有多少实力,倭寇是一清二楚,如果发现岱山方向船只少了,就不会上当……所以,先期在打浦口埋伏的船队不能多,最多不超过十艘,上岸之后就要很快设防,稍有差池延误,这些船和火炮、将士,也许就没了……”
嗯嗯,
朱墨哪里知道海上的气候,听他说得那么有把握,也就点点头,道:
“也好,你熟悉海战,就你来决定吧。哪里有不冒险的事呢?我看这样,运火炮和火铳兵的船,我们另外找,你的闽海水师还是全军靠近岱山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不能让倭寇有任何怀疑……但是,吾呢,只想说一点——”
他突然哼了一声,冷冷道:“到时候击沉其大船,杀伤一部分之后,就暂时不打了……”
不打了?
俞大猷一直以为他就是想一战而毕其功,却没想过他还有别的花样,不禁脱口道:“为何?”
呵呵,
朱墨脸上似笑非笑,道:
,。
“养着打!长时间养着打!不让他们跑了,也不准他们投降,就是用战船、炮台封锁起来,甚至,他们粮食不够吃了,我们还得给一点,就得老老实实在历港待着……”
俞大猷似乎明白了一点——
难道是养寇自重?
但这历来都是兵家大忌,他可不敢说出来。
不料,
朱墨却看出来了,笑道:“俞总兵啊,吾就告诉你一个新词儿,这不叫养寇自重,而是辱寇自重……”
辱寇?
什么鬼?
俞大猷一时还是想不明白。
朱墨却不想解释了。
因为,
这开始就是一场政治战,是严嵩和多国奸雄、私寇合起来逼死大明的一场战争秀。他们以为凭借坚船利炮就可以逼迫大明就范,乖乖地纳入私寇文明体系。可惜碰到了铁菩萨,而这些铁菩萨一定要让他们把苦果自己咽回去!
要让盘踞历港的倭寇,长期处于失败、穷困、侮辱、绝望、丢丑的境地,让世人一提起历港,就是一副悲惨画面,让倭寇成为一个国际笑话!
从军事上考虑,历港是最靠近镇海卫的,前方小岛名为钟岱,后方大岛名为金塘,中间是狭小水道,宽不过五百米,历港位于水道中段的两侧。倭寇自十余年前失去双屿岛之后,就在此地建立水寨,由于是葡萄牙人出面,且朝廷上严嵩故意压住,所以明朝一直没有正式回应。
狭小水道以北就是菜花山、鱼龙山、大鹏山、横档山诸屿,狭小水道北面开口处,则是倭寇战船主力结水寨之处。水道南面开口处,另有一个小岛,名为捣杵山。
刚才,
俞大猷说着方略的时候,朱墨已经想好了——
北面依托菜花山、鱼龙山、大鹏山、横档山诸屿进行封锁,南面只要在捣杵山设立炮台,配以战船,就足以扼守水道。如此,则历港就被完全封锁,成为一个死港。
长期围着死港,但又不打,以此带动其内政的节奏,这才是上策。每当严家敢反对变法,就拿出历港打一下,报个捷报,或者抓些倭寇来献俘,就会有戏剧性的奇效。到时候全天下人的,尤其是沿海诸省的人,全都热情高涨,那就成了变法成功最有效的证明,任谁也撼动不了。
这番心思,当然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
他见俞大猷还在懵圈,忍不住笑道:
“放心吧,这次不会再放水了。”
俞大猷却道:
“我不是担心这个,朱学士,你想过没有,就算这次行险,侥幸胜了,但如果倭国、佛郎机国再来增援,又该如何是好?”
朱墨哈哈一笑,神色诡秘道:
“吾再跟你交个底吧,倭国尾张国的织田信长听说没有?吾今夜就给他写信,叫商人带过去,约好时间一齐动手。你看什么时机合适?”
俞大猷还真听过这个人,奇道:
“他动手?……打九州吗?”
朱墨点点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吾早已给了他五百支火铳,大友宗麟十有八九要被他打败……”
啊?
啪塔一声,
俞大猷手中的皮制海图落在地上,脱口道:
“果真如此的话,此战必胜啊……”
他忍不住再仔细端详这个不敢相认的外甥,只觉得跟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妹果真一模一样,总能搞出些让人匪夷所思的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