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宪此时深感事态危急,沉吟道:
“元敬啊,你立刻回营,我派人去通知朱子玄和张太岳,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严防变故。”
“嗯,部堂,你要保重啊,不可再轻易动怒了……”
戚继光一生多得他助力,知道他这段时间非常困苦,此时身体发颤,眼看就要病入膏肓,不禁真情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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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宪强笑道:“我没事……唉,国事如此,不变怎么能行啊……元敬啊,以后你也要多支持变法才是啊。”
戚继光本来对变不变法倒是无所谓,但一年来,每见朱墨一次,就是瞠目一次,深感此人若不是顺天应人,断然不会有如此之效。
“部堂大人,你放心,我理会得。”
……
舟山,
历港。
大村纯忠每天都要孤坐在岩头,眺望镇海捣杵山。一坐就是三四个时辰,任谁也不能打扰。这几天,报仇时刻愈发临近,他的心情终于从死寂中慢慢复苏,却反而更觉得耻辱犹如大山一样压在身上。
这段时间,他想过好多次切腹算了,但每一次看到本藩武士们仍在坚持,就深感怎么都要先把他们救回去再说。
南洋巨商陈东传来的口信,他已经想了好几天,且作为一方大名,又是日本国最早接触洋教的大名,他对西夷的邦交套路并不陌生。索扎的办法很厉害,加上严嵩一伙在内部鼓噪,天下支持严家的人一起发力,舟山之围多半能解。但要说赔偿就万万不可能了。
他所想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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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围之后,就迅速组织一次反击,怎么都要屠了一两个城池,才能洗雪被囚数月的耻辱。
侄子有马晴信也做好了准备,到时候船队从横档山向东北方向走,到了琉球附近,晴信就合并一处,一口气杀到金山卫以北,在青浦一带登陆,要是可能的话,就烧了华亭城……
想着想着,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满眼的熊熊大火,明国刁民的人头垒成了京观,他用白绸擦拭着战刀上的鲜血,随即桀桀大笑……
但就在这时,一阵脚步从身后传来,
“纯忠大人,粮食不够了!托雷斯要把剩下的全拿走,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我们倭国人打了败仗,就不用吃饭了……”
“八个……”
大村纯忠暴怒,立马就想回营坎了那个托雷斯,但转念一想,又是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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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要靠人家解围。佛郎机人知道本国已经行动了,自然就趾高气扬,而日本国呢,一片内乱,武士在外自然也就抬不起头了……
“内之助,算了,去找岛上的那些土著要一点,反正过几天就解围了……”
“嗨!”
……
词人祠,
朱墨和张居正拿着那份最后通牒反复看了好几遍。
张居正虽然不理解这种奇特文书,却对佛郎机人的方略洞若观火,娓娓道:“子玄啊,汝贞说得对,应该不止佛郎机一国,这是合纵啊……”
嗯嗯,
合纵,合纵,
朱墨淡然道:“合纵,伐秦,那就对了……那就是说他们已经害怕了,大明已经强大到他们害怕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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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点点头,犹豫要不要跟朱墨谈朝政,尤其是严嵩的献诗的事。因为这份所谓的通牒,后面牵扯的似乎就是大友宗麟首级的事。
但两人虽然合作无间,但也有一条红线,那就是从来不谈朝局,不能让别人认为两人私自结党营私;另外呢,这些话题谈多了,容易引发相互猜忌。所以,他是几番欲言又止,这时琢磨了一会儿,才道:
“子玄,既然是合纵,那就又得闹腾一阵子了,我看,趁着事情还没来,咱们得尽快让洋商们去看瓷器,最好也能先开个头……到时候邦交闹腾起来,成了交战国,洋商们就不方便入境了。”
嗯嗯,
朱墨一边点头,一边道:“正该如此,就明天吧?”
此时此刻,
他想的其实是另外一回事——
国际法。
以他对16世纪的了解,当时还没有国际法,后来大概是17世纪吧,才有了个威斯特伐利亚条约,算是国际法的源头。但即便有国际法,其实也是实力至上的玩法,无非就是把弱势一方治得死死的而已。
如今,佛郎机人玩这个花招,大概怎么都能拉拢七八个国家一起宣战,尹元衡、郑检、莽应龙、毛龙喧、莽应龙这些人当然会附和,到时候众口一词,说劳资是战争贩子发动私人战争,那就正好应了朱纨的惨案。全天下的严党立刻就会知道反扑的时候到了,届时同声一气,还真能闹腾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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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反制这个攻势,就像他之前设想的那样,就该是大明自己先搞一套国际法出来。
他记得,某乎大神考证过,他们的国际法,其实也是从战争法开始的,大概是什么三十年战争吧,搞得许多国家都卷进来,最后大家一坐,谈了个战争的合法性问题,
那就很简单了——
劳资干脆就先定一个“战争罪”!
历港那些外邦人,大多数都是私寇,少数才是商人。对那些私寇,就得审判,抓出一批烧杀抢掠的,就在舟山处斩,没有杀过人的,干脆就放了。如此应该能堵住他们的嘴。
当然,
在此之前,还要使用实力。
想了一会儿,他已经有了个大概,道:“太岳兄,舟山的事就我来处理……九江就劳烦你去一趟吧?”
他这样说,其实也是考虑到张居正的处境——
严嵩在仪典上被诛心,紧接着又出现了佛郎机国最后通牒,那么接下来,严党发起一场攻势,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张居正身为清流,那也是儒臣,在此种情形下必定难以立足。考虑到双方在变法上的共同点,他算是充分体谅了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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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琢磨一会儿,哈哈大笑,道:
“子玄啊,这满朝的人,就是你最敞亮……”
他站起来,锊着长须,接道:
“你如此肝胆相照,我也不能藏着掖着……如果接下来发生什么风潮,我张居正仍然作壁上观!”
好!
朱墨笑道:“太岳兄,有你这句话就好了!”
他不是疑心队友,而是经历多次变故,深知猜疑链一旦形成,就没有真相可言了。能敞亮还是尽量敞亮,否则信息浑浊的环境,终归是对严家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