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墨仔细看着两人的表情,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笑道:
“部堂大人啊,这一向受苦了……吾今日此来呢,除了请教之外,还想与部堂商议一下诸国国书的事。嗯,他们的国书里说,部堂和俞将军是杀良冒功,与朱纨如出一辙,要朝廷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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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不瞒两位,其实天下皆知,历港之战,乃是我朱墨所为!他们单单抓住胡部堂,那完全没道理嘛!吾以为,如今舟山岛上的外人,到底是盗贼还是良民,已经十分清楚,十二国国书自然就是一派胡言。
胡部堂啊,你身为浙直总督,名义上是对外的第一道关口,干脆就把十二国的无理之请、无稽之谈一概驳回,你看如何?吾呢,就以阁臣和钦差身份,带头署名,写一份照会,再附上这份案卷,通过你的总督衙门递给他们,也好让他们无话可说。你以为是否妥当?”
胡宗宪这时哈哈一笑,看了谭纶一眼,言下之意道:你看嘛,这朱墨是不是来救我?
谭纶自是苦笑,心想:他朱墨愿意站出来承认都是他干的,你胡宗宪自然就没事了……可如今杀了那么多人,十二国岂肯善罢甘休?恐怕事情只会越闹越大吧?
胡宗宪感激道:“子玄啊,多承关照了……你的办法,我觉得可行,子理啊,你怎么看?”
谭纶也笑道:“朱学士如此担当,令人感佩!在下也觉得十分妥当。”
那好!
朱墨淡然道:“不瞒两位,这份照会吾已经写好了,两位看看是否可行,如果可行,就请部堂大人用印?”
说着,他又拿出一份文书,交给胡宗宪。
谭纶凑过来一看,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见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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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告
佛郎机、朝鲜、琉球、黎国、缅国、满加剌国、爪哇国、三佛齐国、渤尼国、湓亨国、澜沧国、邉罗国:
先是,诸国以我大明舟山之战为不义,先送通牒,又呈国书,言舟山历港之上,皆为诸国商民,无辜遭戮。今我华洋公廨查明,官军围困于历港者,多为诸国盗寇。彼等十数年来屡犯吾境,言交战已不宜,固亦可也,然何故又杀掠吾民?战时杀民者,即为战争之罪,今人证物证俱全,舟山公廨已于六月二十八日审定首批四百人,其中二百人有战时杀民之实,已枭首斩首,其他二百人杖二十至五十、充军发配。
各国既以无稽之谈而呈无理之请,今即请收回通牒及战书,彼此仍归旧约,若各国执迷不悟,则悉听尊便。
舟山公廨大司寇
大明文渊阁大学士钦差朱墨
浙直总督衙。”
谭纶看完,觉得在有理与无理之间。说有理吧,这些倭寇的确杀了很多百姓,岂能无罪?说无理吧,人家明明已经投递了国书,怎么这时候又回到了浙直总督府呢?
他想了想,道:
“朱大学士啊,各国既已经投了国书,那就得内阁和礼部回复啊,这?这怎么又是浙直总督府呢?似乎有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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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宪却笑起来,摇头道:
“子理啊,子玄已经说了,这文书上也很清楚嘛,各国的理由是舟山岛上都是商民,但查出来不是嘛!这最后通牒和国书自然就没道理了……我们要求他们收回,自然是从浙直总督这第一道关口开始……”
谭纶喃喃道:“这,也有道理……”
朱墨哈哈一笑,道:“自然是有道理!部堂啊,这就用印吧?”
胡宗宪站起来,深深一拜,道:
“文书上没有提胡某的名字,让胡某省去无数的麻烦,胡宗宪在此多谢子玄相救啊!”
当下,胡宗宪已经点头,立刻叫来几个书吏,抄了十几份,全都盖了章。朱墨又拿出公廨大印,加上自己的私章,三下五除二,全部办妥,当即派人送往京师两份、各国使节一份,最后是托商人送到琉球索扎那里一份。
很快,警世录已经刊印了好了第一批。
朱墨让人分发到江南四省各处驿站,又在州府县城,让衙役发放,在各招贴处又贴出来许多。最后,再往京师运了几万份,投递到六部各司道衙门以及驿站、会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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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天后,
京城依旧没有解严,但气氛已经有所松动了。连续数日的闷热阴天里,许多小道消息已经在街头巷尾悄然流传,什么朱墨在南宗搞了大事,又说什么胡宗宪已经死了,舟山的倭寇都逃了云云……
午后的玉熙宫内,却似乎反而进入了冬天,大殿门窗全都关得死死的。吕芳满头大汗,提着水桶,跪在地上擦着地板,时不时抹一抹额头。嘉靖却没在打坐,而是手抱拂尘,在长案前从容地踱来踱去。
案上防着许多纸张。书页,排得长长的……他看一会儿,忽而恼怒,忽而愁苦……将近一个时辰了,才勉强看完,又端坐在八卦台上,又闭目沉思好一会儿,才缓缓道:
“吕芳,你怎么看?”
吕芳顿时一怔。在他印象中,嘉靖很少这样泛泛而问,从来都是一针见血,提纲挈领。今天这样问,显然不太正常。
他站起来把手擦干,一边从容道:
“禀万岁爷,朱墨杀了二百个倭犯,那也是人证物证俱在嘛,奴婢觉得倒没什么问题……”
哼,
嘉靖很是不悦,鼻子嗤了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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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来给朕装糊涂?祭孔呢?南宗祭孔是什么意思?你的人怎么不早报?都做成了,又假惺惺送来?”
吕芳扑通一声跪下,道:
“万岁爷,吴明、吴亮他们是真不知道啊……朱墨只说祭孔,却没见什么祭文……再说了,那些崽子又哪里懂这些?稀里糊涂地就没报……”
他知道此时嘉靖的确是有怒气,但只有三四分,另外六七分情绪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当下也不敢多说话。
嘉靖冷冷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却忽然悠悠一声长叹,喃喃道:
“吕芳啊,朕是不是也老了……?”